不念新桃換舊符(1)
今日是元老院的和議日,這重大的事情便是選舉新一任的真依族元老,在親政以前,元老之位是不能空缺的,能夠出席的重臣、元老自然是一一到席,無人敢怠慢。外面的天氣很陰沉,云貼著地面匍匐前行,像一只只笨重的牛在草原上行走喘著氣。
安拉郡主笑容可親的對向坐下的列位,元老們只低頭喝著桌前的茶,奉地元老的神情比安拉郡主還要喜色,不住的和兩旁的元老搭話。而坐在一旁的祭司則要安靜的多。珠光繁華的御座旁淵夕側身而立,像往常一樣,神情恬淡。
心卉看了看坐下,向勒薩招了招手,勒薩起身走上云階,躬身雙手奉上了一個簿冊,這簿冊里載明了真依族內部初步擬定的元老人選,心卉翻開,第一個赫然寫著南榮茨蘭的名字,后面則依次寫著四位族內其他貴族首領的名字,瀏覽了一遍,把簿冊遞給了勒薩,勒薩接過,有一絲驚異一閃而過,稍頓了頓,座下立刻安靜下來,清了清嗓子,“以下提及人等為真依族新任元老備選,南榮茨蘭、南榮承湘、撒日岷江………”還沒等念完,竊竊私語不絕于耳。
勒薩提高了嗓音,“有異議者請在朱牌上會意!”
堂下頓時又安靜下來,勒薩朝身后的祭司揮揮手,輔助祭司把托盤中那朱紅的牌子遞至列座中的元老及祭司,元老們所發的牌子上空無一字,只需用筆在上面畫一個圈,便表示贊成,維持原狀則為放棄了表意的權利,因各部族之間沒有評判其他部族的權利,所以也就省去了反對會意。而祭司的朱牌與元老的略有不同,祭司的牌可表反對或支持,唯一不同的是,除最高祭司勒薩有一份朱牌外,其他祭司的意見以多數的意見匯合成一份來會意。所以此次元老院和議共有七份,三份元老朱牌,一份攝政王特殊朱牌,兩份祭司朱牌,而心卉因未親政,所以有兩份朱牌的權利現在只有一份了。
眾人的表情已不似先前,各自都把那朱牌用衣袖遮掩,有的絕然提筆,有的躊躇不定,還有的左右觀望。
心卉拿著筆也不知該如何決斷,按照真依族內部決議是要推選南榮茨蘭為元老,可這茨蘭年齡尚輕,也無功績可循,更未誕下子嗣,不禁抬頭看著身邊的淵夕,可淵夕卻故意把頭調轉至另一側,裝作沒有看到。
心卉心里一陣添堵,這個死淵夕,若不是茨蘭是你姐姐我才不會關心你的感受呢!侍女用托盤小心翼翼的接過心卉表意后的朱牌,再看看座下的各位,多數的朱牌也已承至托盤內,一刻左右,除了心卉和安拉郡主的都已懸掛至一塊紅漆的木架上,勒薩一一翻開,兩塊朱牌上沒有任何標記,奉地元老畫了圈,祭司們匯聚了反對意見,勒薩祭司的也是反對,此時茨蘭竟是占了下風的,所以心卉和安拉郡主的意見就顯得尤為重要。
安拉郡主看了心卉一眼,又對勒薩祭司笑了笑,“先翻我的朱牌吧。”一旁的助手祭司忙把朱牌放置在木架上,勒薩祭司上前親手翻啟,出乎意料竟是一個圈!
心卉甚是吃驚,安拉郡主與承天元老的關系在郡主出王庭后就僵持不下,安拉怎么會如此支持元老的嫡子呢?安拉郡主那煦日般的笑容越發的燦爛榮華,仿佛沒有看到大家驚異的眼神。
心卉看了看諸位,又看了看勒薩,“大家有什么話要說嗎?”
勒薩走到殿堂中央,深深的做了一個揖,“回殿下,南榮茨蘭雖然是忠孝公的嫡長子,但是并未有什么功績可循,最重要的是南榮茨蘭至今都沒有婚配,更別提有繼承元老之位的子嗣可言,況且族內德高望重之人仍就健在,且香火旺盛……”
“勒薩祭司!”安拉郡主生生打斷了勒薩的話語,她緩緩的從座位上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官服,慢慢踱向一旁的勒薩,“勒薩祭司太墨守陳規了吧,南榮茨蘭年紀尚輕,所以現在談論子嗣的問題未免太早了。”
安拉郡主的一席話,使眾人無言以對,郡主定在勒薩的眼前,輕輕的哼笑了一聲,那笑聲只有勒薩可以聽到,她轉過身,對著心卉,“殿下,我摩吉國重視血統,這血脈定是要正的,人不能被規矩絆住了腳,祖先定下的自然是可以修改的,我們可以先立下南榮茨蘭的元老之位,若干年后,若南榮茨蘭沒有子嗣再另選他人也不是未嘗不可,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元老之位空缺。”
勒薩祭司仍舊不依不饒,“還請殿下三思而后行!”
心卉看著眼前的僵持場面,頭有些微微的痛,這可怎么辦是好,安拉試探的對心卉道,“殿下,何不把您的朱牌示眾呢,這樣無論什么樣的結果大家都心服口服了。”
“安拉郡主!別忘了,殿下的朱牌是可以保留的!”勒薩說著轉向心卉深深的彎下腰去。
“我當然知道,這用不著你提醒!”安拉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呵呵,我想今天這種情形也是忠孝公不愿看到的吧!”
忠孝公…。承天元老,心卉的眼前忽然閃現出元老死時的樣子,那昏暗不透光的房間,濃濃的中藥味,血跡斑斑的手帕,元忠孝公為我摩吉國奉獻了一生,而我今天卻在立忠孝公子嗣為元老的問題上躊躇不定,忠孝公的在天之靈一定很難過。
“請殿下早做決斷!”安拉郡主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請殿下三思!”勒薩依舊堅持己見。
耳邊安拉郡主與勒薩祭司的話不停的打著轉,最后絞在一起像一個轟天雷在耳邊嗡嗡作響,不覺用手扶了下額頭,閉上眼睛,長長舒口氣,這個決定,會改變南榮家上百口人的命運。心卉睜開眼睛,眼中閃出一絲耀眼的光芒,“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