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無心見軒轅(2)
那圓頂型的宮殿氣勢宏博,高大敦實的柱上坐立這四只惟妙惟肖的狼雕,北仰頭長嘯的狼代表了統領摩吉國的真依族。祭臺早在三天前就燃起了通天香,早早告知天上的神靈。
心卉下了馬,四大元老已經等候在殿內,這四大元老分別是來自東部真依族的承天元老,南部赤索部的奉地元老,北部的塔干部的坤和元老,以及西部的科真族祭人元老。
摩吉國是個多族部聯合的國家,她們有著共同的祖先,那便是西王母,故摩吉國各部均為女子執政,男子輔之。但四大元老中赤索部的奉地元老卻是男兒身,這奉地是赤索部前首領的嫡子,并未有姐妹,按部律,若無王儲,則由部中其他貴族適宜的女子繼位。
這奉地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因真依部是西王母嫡脈,他為了生存便向真依族的安拉郡主下聘,以輔其部內事務,而安拉郡主便是心卉的姨母,也正是這摩吉國的攝政王,在安拉的權力下,奉地堂而皇之的當上了赤索部的元老。
心卉走進大殿,四大元老都俯身行禮,而安拉郡主坐在高高的距虎椅上,目不斜視,心卉知道安拉不會因為血緣關系而對自己施惠,否則她不會一出生就住在偏殿,安拉也是在那時才入住王庭,當然還有那個奉地元老。
心卉微微的行了個禮,安拉卻是一揮手便不再理會。
祭司勒薩帶著身后的隨從趕到,低首道,“一切已準備好,請少主移駕祭壇。”
“慢著!”只聽得踞虎椅出傳來的聲音。
安拉郡主緩緩地從椅上站起,頭上的銀飾在叮當作響,她走到大殿中央:“按照長幼,我應是摩吉國的長老了,心卉年紀還小,尚不能支持大局,還應歷練幾年,所以今天的祭祀還是由我來吧,各位意下如何呢?”
這一番話讓幾位元老面面相覷,這十幾年一直是攝政王把持朝政,少主無半點實權,故無人與之抗衡,今日固然誰都不愿意率先坦言。
安拉偷偷的瞄向奉地,奉地早已心領神會,起身道,“各位,攝政王所言在理,少主未經過什么歷練,萬一出了差錯,可怎么得了?”說罷一臉擔憂的看向眾人。
祭人和坤和元老互相看看,不知如何是好,安拉看看諸位,“勒薩祭司,你意下如何?”
勒薩垂眼站在一邊,不慌不忙得講道,“攝政王,這......恐怕不大符合規矩吧。”
“怎會不合規矩,論輩分我在心卉之上,論資歷我已攝政多年,摩吉國沒有人比我更費心,我只是怕心卉出錯而已。”
“可是,”勒薩依舊恭敬的俯身,“祭祀是由國主主持的,而大人只是輔政而已,尚不能越權。”
安拉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上來,轉而又變得煞白,仿佛一把利刃直直插在胸口。
“勒薩祭司!”奉地從座位上跳起,“難道我們要讓少不更事的王儲去敬神嗎,讓上天的神靈怪罪下來會懲罰整個摩吉國的!”
奉地的一席話使在座的噓唏不已,攝政王已窺探王位許久,這是不爭得事實,可沒想到奉地會對王儲公然不敬。
這邊的元老不愿發表意見,而那邊卻爭得臉紅耳赤,阿賽看著著急,卻又沒有什么辦法,自己只是一個奴婢,況且是異族,能進入大殿已屬例外,更別提說話的份了,不禁為心卉緊張起來。心卉卻顯得異常冷靜,看著安拉與女祭司爭執,而真依族的承天元老閉著眼,好像周身的事情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讓少主親政是遲早的事,總是拖下去,誰會為摩吉國的將來考慮呢?!”勒薩突然抬起頭,倆眼緊盯著安拉郡主,一步步地走向她,“難不成……攝政王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不想讓少主繼位了?!”
逼人的目光讓安拉無處可逃,這是自己的心思第一次被當眾揭穿,感覺自己的衣服被扒光了一樣,從頭到腳羞辱了個遍,“難道我……我就不心疼少主嗎?我只是怕她受到傷害……”
勒薩不禁啞然失笑,奉地坐在一邊喋喋不休的與倆位元老理論,倆位元老面露難色,齊齊看向承天,承天是真依族的族長,也在四大元老中年紀最長的一位,她的話自然也是最有分量的,可承天是從不輕易開口的,依舊閉目養神,祭人和坤和只好向奉地尷尬的笑笑。
大殿里的空氣向凝結了一樣,爭執了半天,各自心里都有著打算,自然誰都不會退讓,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各位!”一個嬌小的聲音劃破沉寂,是從寶座傳來的,大家齊齊看向心卉。
只見她兩手扶在寶座上,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我給大家賠罪了,都因我太貪玩,讓大家費心了,這么多年來多沒有負擔起自己的責任,才讓安拉姨母如此勞累,”心卉頓了頓,眼眶了像是要溢出淚水,水汪汪的看著安拉郡主,安拉被她這么一說顯得很不自在,忙把頭撇到了一邊去。
“請大家相信我,心卉感到很內疚,想當年先王十二歲便親政了,安拉姨母十三歲就嫁到了赤索部,我雖不能與母親,姨母相提并論,但祭祀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姨母為摩吉國日夜操勞,而疏于赤索部的管理,我真是于心不忍,我薩日心卉以祖上的名義對天發誓,決不辜負大家的厚愛!”
這一番話讓眾人刮目相看,安拉沒想到,心卉會用心的對待今天的祭祀,以前從未把她放在心上,曾經想過,只要時間久了王庭遲早就會是她的,可安拉想錯了,是自己小看了她。
心卉轉向承天元老,“承天元老,您說呢?”
承天瞇著眼,“祭祀按計劃進行,我相信少主。”
心卉向阿賽眨了眨眼睛,便隨眾人向殿外走去,安拉坐在了椅上,一動不動面無表情,阿賽走到安拉身旁,高聲喚道,“攝政王大人……攝政王大人!”
安拉這才反應過來,發現殿里只剩下阿賽和她了,忙起身向殿外離去。
今天的天氣異常晴朗,心卉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看著在祭壇上帶著牛頭馬面舞蹈的法師,以及燒紅的青色大鼎,一切都是為祭祀,更應該說是為自己準備的,母親一定會很高興吧,昨天夜里母親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祭祀一直持續到下午,結束后大家又回到了大殿,人人都有些乏了。
承天元老緩緩地走向安拉,“安拉郡主快回赤索部吧,按規矩你已經不是真依族的人了,總是呆在城里,會惹來非議的。”
安拉瞪大了眼睛,“承天元老……”
承天不慌不忙得說,“按照祖訓,王儲祭天后,便可擇日親政,我和祭司會輔助少主的,安拉郡主不必擔心了,早日動身吧。”
安拉的臉抽搐成了一團,“好……我回去!奉地,我們明天就回去,我們不在這里惹人嫌!”
說罷,拂袖出殿上馬離去了。奉地趕忙帶著隨從一道出門追安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