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回另一邊,當晚,成幫主不理眾人神色,帶了杜九回到成府花園涼亭,請他坐下。
笑道“小妹前些日子遭逢歹人,多蒙杜兄搭救,只是在下不知杜兄是否愿意公開此事,所以才沒當著眾人的面道謝,還望杜兄恕罪。”
杜九心中嘆氣“該來的終歸要來。”只好道“成幫主客氣了,在下久居洞庭,閑來也常為長青幫釀酒,小姐有難,在下援手是義不容辭。”
成幫主笑道“不錯,杜兄確與本幫淵源深厚,在下有杜兄這位佳客為鄰,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微一沉吟,道“我有一事想托付給杜兄,不知當講不當講。”
杜九心中撲通一聲,“難不成鐵翎不肯當幫主,他想讓我當?”忙道“在下散漫已久,向往的是閑云野鶴的生活,不知幫主有什么事想讓在下跑腿的?杜九倒可一試(注:后來果然幾乎跑死。)。”
成幫主笑道“在下怎敢勞動杜兄做這等辛苦之事?(注:!)我只有一個妹妹,已屆出閣之齡,品貌嘛,杜兄也看過了,我想把她托附給杜兄,不知杜兄意下如何?”
這事簡直比要自己當幫主還驚人十倍,杜九嚇得跳起來道“什么!這,這事如何使得?杜九萬不敢作此想。”
成幫主冷不防倒吃了一驚,笑道“我聽聞杜兄尚未娶親,難道就沒有成家立室的打算?”杜九忙道“杜九只是一介粗人,如何堪配小姐?啊,幫主不如考慮一下薛公子?他的人品才學,可是勝過杜九百倍。”
成幫主搖頭道“薛冰玉?他不會在洞庭長住的,我剛見他時,就聽說他想南下游覽桂林,上次見我,也說建好洗月莊的機關后,就會離開。”
杜九一聽,越發急到不行。成幫主只好笑道“我不想小妹遠嫁,杜兄是本地人氏,自比公子更加合適,兩年前我請杜兄為小妹釀十八歲生辰酒,當時已有此意,杜兄看不出來么?”
杜九驚出一身熱汗“果然他早知我身份。”只好道“是杜九愚鈍,杜九謝過幫主好意,只是在下懶散慣了,一向沒有婚姻之念,幫主若有其它吩咐,杜九莫敢不從。”
成幫主心中暗生不悅“我妹妹如此人品,若說婚事,天下只有往前打破頭的,沒有拼命往后躲的。”
倒也不便強之,只好道“杜兄回去考慮一下,慢慢再回復我不遲。”
杜九忙告一聲罪,拔腿就跑,費了好大的勁,終于追上鐵翎和薛冰玉。
鐵薛二人出得府來,見滿天星斗,舒心暢懷,一掃方才堂中壓抑之氣。馬車之前裝載過管慎行的手下,此時也不想坐它,便讓楊尺趕了車先行,二人步行聊天。
鐵翎忍不住道“原來這幾日你做了這么多事,我方才在成府一點沒看出來。”公子的笑容明如月暈,道“事情過去了便罷,這樣的事不值得記在心里,衛兄弟和何副堂主沒事就行了。”
鐵翎嘆道“管副幫主殺了多年的兄弟,之后又后悔,真不知所為何來。”“貪嗔癡三毒,一向是世人是最難看破的,管副幫主并非人性泯滅之人,但愿他余生能在獄中懺悔,自贖其罪。”
鐵翎點頭,公子想起一事,問“成幫主的建議,你怎么考慮?”“我本就不喜人多,看到管慎行這樣,這個幫主我更不想當,長青幫有幾萬人呢,成幫主總能找出合心意的。”
公子點頭,道“沒錯,這些事著實煩心,我也不喜歡。”上下打量鐵翎,贊道“姑娘這身衣裳真好看,錦姨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鐵翎臉上一紅,忙道“錦姨給你的布料呢?是不是沒時間做?我叫錦姨過去替你做吧。”她因拿了公子的珠子,一心想為他多做幾件事。
公子心中大甜,忙道“楊尺早替我做好了,今日赴宴本該穿上,只是要處理管慎行的事,怕弄臟了。”鐵翎心中一亂,低下頭去。
公子看著鐵翎臉側的秀發,想起自己初見伊人時的場景,心旌搖蕩,不由道“姑娘頭發長了好些。”鐵翎還以為公子說自己腦后之發,道“是長了,不如以前方便,我正想把它剪短呢。”
公子笑道“短發雖利捕擊,但~還是留著長發更好看些。”鐵翎聽公子說話溫柔之極,頓時頭重得抬不起來。
正在此時,杜九氣喘吁吁從后面趕上“你們兩個~等等我。”二人訝然回頭,杜九跑到跟前,劈頭就問鐵翎“長青幫幫主的位置,你到底做是不做?”
鐵翎搖頭道“我沒興趣。”杜九緊追不舍道“那你上次說想去北方,是不是真的?”“是啊。”
杜九大叫一聲“太好了!我跟你走,馬上走!”二人愕然,公子忙道“發生什么事了?”杜九搖頭道“一言難盡,我不能再留在洞庭了。”當下把成幫主許婚之事說了。
樂得公子哈哈大笑“如此美事,杜兄為何竟要推辭?杜兄是江南第一豪俠,英雄配美人,正是相得益彰。”
杜九一個勁搖頭“我才不要!我打小就立志效仿我師傅,一生以鏟除惡人為已任,全無家室之念。”
公子心中好笑“看來這江南立志終身不娶的豪杰真不少,許萬霆是,成旭川是,這新舊兩任杜鵑花也是,可真謂上行下效,家學淵源。”
鐵翎也笑道“即便這樣,你也用不著跑呀,成幫主還能強迫你不成?”
杜九苦著臉道“本來是無妨,可壞就壞在我前番與成小姐共處了兩日三夜!這個這個~我若一味強拒,未免有失俠義之風,還是索性跑掉的好,成幫主找不到我,也就沒法子了。”
鐵翎心中撲通一下,公子卻問“什么共處兩日三夜?”
杜九只好將前事簡略講了,邊說邊埋怨道“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一切都是你這個始作俑者造成的,我說成小姐就該你來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