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梅公望有一兒一女,王子梅雪亭,郡主梅雪月,兩人都是冬雪之時所生,梅雪月才過十五歲,精通詩書禮樂,是梅德堡又名的才女,但在半年前的一場天災之后,忽然精神恍惚,身體發寒,日漸萎靡。
梅公望遍請名醫,甚至親自去了金嵐帝國找人,丹師、丹藥更是沒少求,但都不見效果,這種怪病讓名醫和丹師都束手無策,人人都為梅雪月惋惜。
齊清宏跟隨著那個婢女,一路上聽她講述梅雪月的事情,這個和自己年紀相當的少女,雖有父母,卻也孤身難助,委實可憐。
萃軒苑并不在王府之中,那婢女帶著齊清宏出了王府后門,又轉過三條小巷,才在一個十分幽靜的院子外停了下來,這座院子在高大的王府宅邸掩映之下,顯得毫不起眼,滿院的青竹長得老高,綠茵遍地。
開門的是個五十上下的老嫗,灰白的布衫,絲毫沒有王府的錦繡華貴之氣,院子里落了一層厚厚的竹葉,青黃相間,并沒有人打掃,走在上面發出莎莎的輕響。
這個院子并沒有任何名字,更不像是一個郡主養病的地方,齊清宏默默地走著,暗自猜測這恐怕只是個巧合,這周圍根本看不到任何士兵巡邏,也感覺不到高手的存在,梅公望會被關押在這里?
穿過幽深的竹林,才看到幾間房屋,倒是修得極為精致,只有兩個丫鬟在輕手輕腳地澆花,這里的竹子比外面的低矮些,多了幾分柔媚,院子中間有一個花圃,一簇簇不知名的小花點點綻放。
那婢女和丫鬟點頭打著招呼,對齊清宏低聲說道:“郡主喜歡清凈,尤其生病之后,更是不喜喧鬧,甚至搬出了王府,大人要不等王妃來了再去看她吧?”
“也好!”齊清宏點點頭,看了看四周,“不知這院子里,能否到處看看?”
丫鬟輕聲道:“看看竹林倒也無妨,但是后院的蝴蝶園,大人萬萬不能去,那里只有小姐一人才能去,其他人擅入是要殺頭的。”
“還有蝴蝶園?”齊清宏心中一動,種種跡象加起來,這里應該就是梅公望書信中所寫的地方,但這里看不出任何重兵把守的樣子,是怎么管得住梅公望的?
“是啊,小姐不僅喜歡竹子,也喜歡蝴蝶,王爺就在后院命人蓋了一間蝴蝶園,一年四季都有蝴蝶在其中,就是為了讓小姐開心的。”
“原來如此!”齊清宏默默點頭,蝴蝶園雖然看起來只是梅雪月消遣散心的地方,但同時也列為禁地,只有她一人能進出,這就說明了一些問題。
“是誰在外面?”正想著該用什么辦法進入蝴蝶園一探究竟,就聽到中間的廂房里傳出一個虛弱的聲音,輕飄飄的有氣無力,好像連說話都很吃力。
“稟小姐,是王爺請來的……大夫,”丫鬟也不知道怎么稱呼齊清宏,看了他一眼,“為小姐治病的。”
院子里沉寂下來,房間里的人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讓他走吧,沒用的。”
虛弱蕭索的聲音聽起來如此無助,恍如站在懸崖邊的風弱女子,即將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看似平靜的語氣卻是冷冰冰的。
齊清宏在丫鬟無助的眼神中向前走了幾步,溫和說道:“郡主,在下既然來了,不妨讓我看看,或許能有解決之道!”
“嗯?你聲音這么年輕?”屋里的人一陣詫異,又等了片刻,才說道,“進來吧!”
丫鬟眼里露出驚喜的神色,伺候小姐這么久了,還是第一次聽到她的情緒有了波動,急忙小跑著上去打開房門,掀起珠簾,躬身道:“大人請進!”
房間里的光線略顯幽暗,齊清宏一腳踏入,一股冷風撲面而來,不由腳步頓了一下,想不到這房間里和外面竟是兩個世界一般,那股冷風并非是空氣寒冷,而是一種十分怪異而又熟悉的氣機。
暗自皺著眉頭,細想著自己在哪里曾經經歷過這種怪異的感覺,走過客堂中的一張方桌,就看到蔥綠色的帳幔中,一個瘦弱的女子正掙扎著勉強坐起來。
“小姐,你不要動!”丫鬟吃了一驚,趕緊過去扶著梅雪月。
此時的梅雪月根本就是行尸走肉,頭發枯短毛躁,雙目深陷,青黑的眼眶令人生怖,顴骨高高突起,最明顯的是嘴唇變成了毫無生氣的灰白色,沒有一絲血色,渾身瘦的只剩一把骨頭,整個人成了一個骨架子。
齊清宏的煙波里流淌著溫暖的光芒,抱拳道:“在下齊清宏,見過郡主。”
“呵呵,郡主!”梅雪月扯動著嘴角,似乎在苦笑,主動伸出了枯柴一般的手臂,“來看看吧。”
從經脈中觀察病人的情況,這是武者中最為常見的一種方式,梅雪月如此主動,顯然是已經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診斷了,只是她目光一直看著齊清宏,略微有些好奇。
任誰也會奇怪,經歷過這么多失敗之后,梅公信請來的人應該一個比一個高明才是,但偏偏齊清宏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如此年紀,難道有什么特別的手段?
梅雪月的好奇心讓她心底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如果這個少年不是真的與眾不同,別有手段,梅公信是不會讓他來見自己的。
每請來一個高手診斷,就會破滅梅雪月的一絲希望,所以梅公信也是很謹慎的,慎之又慎!
齊清宏搖搖頭,并沒有和其他人一樣診斷經脈,而且以他現在的水平,其實也看不出別人經脈中的異常。
梅雪月一愣,只好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忽然渾身打了個寒顫,眉頭緊緊皺起,似是十分痛苦。
“在你得這種怪病之前,可曾見過什么怪物?”齊清宏等她稍微平靜下來,才開口詢問。
“怪物?”梅雪月有些迷茫,不知道齊清宏為何不看病,反而問她這么古怪的問題。
沉吟一下,齊清宏說道:“這怪物的四肢十分龐大,上面長滿了尖刺,如同利劍一般,外殼黑亮,而且散發著一種陰冷的氣息。”
“啊?你是說西芒山上的那個大蜣螂嗎?”齊清宏才說完,梅雪月就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