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的俊俏郎君或舉起酒杯掩面，偷偷觀望著這大膽的小娘子，或三兩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唯有九皇子坐于高臺之上，如沐春風般的微笑始終不曾改變。

　　知道自己硬拼不過，所以另辟蹊徑嗎？

　　自愿以男子口吻對顧白露的美人圖表達愛意，如鳳求凰，恰恰又以這般熱切別樣贊美了畫中之姿驚為天人。

　　“好一個四海求凰。”他淡淡開口。

　　眾人見九皇子出生贊美，就是再大的不滿意也得咽下去。

　　是故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暗斥趙葉蓁放蕩的衛氏也斂了神色，滿含笑意對她道了聲恭喜。

　　“蓁蓁竟有如此文才，母親往日竟是不知。”

　　看到周圍投來異樣的眼光，衛氏連忙開口。

　　事實上雖說女子及笄才可議親，但大多世家在女子約莫十歲左右便會帶她來往于各類宴會。趙桃夭便是如此，只是衛氏從不帶趙葉蓁來，原主因為生性溫順，從未對此表示不滿。

　　衛氏此刻裝作自己一無所知的樣子，試圖掩飾她的心胸狹窄。

　　然而精明如世家貴婦，怎么會不明白其中貓膩。

　　趙葉蓁干脆只是笑笑不接嘴，讓衛氏在出師不利中自亂陣腳。

　　顧白露顯然也被這首詩震懾，一貫清冷的容顏竟染上一抹緋紅，只是聲音猶自鎮靜。

　　“詩是好詩，也算別出心裁，不過輕浮。”

　　她不以為然，總歸也不是想出風頭，這般功過相抵正好。

　　“非也，此乃真性情耳。”衛三郎突然開口道，眾人皆轉首望去，他自是溫潤如玉，“吾見美，心向往之，何錯之有？”

　　顧白露的臉色有些難看，但眼底仍是澄明一片，沒有因此對趙葉蓁有何不滿，這約莫也是世家大族的風范。

　　她深吸一口氣，遠遠朝著趙葉蓁一禮，“謝過三小姐。”

　　趙葉蓁知她是認下這首詩，也不欲多與她為難。

　　“三小姐雖幼于妙音仙子，卻并不在長姐蔭蔽之下。”顧白露眼神掃過衛氏，嘴角的笑容幾不可見。

　　果然，衛氏的臉色更加難堪。

　　若不是桃夭此次不在，怎么會讓這個顧白露如此猖狂。

　　在衛氏心底，自然是她的女兒最好，刻意去忽略了顧白露從未有機會與趙桃夭對上的事實，一心認為她女兒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趙葉蓁心底對這個傲然出塵的少女生出了好感，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何況她還是個有風骨的人。

　　小小年紀，確實值得敬佩。

　　她一飲而盡杯中佳釀，算作道謝，顧白露遠遠頷首，衛氏并未察覺。

　　“桄榔”一聲，衛氏身邊鸝語打翻了正要奉給衛氏的酒，好巧不巧灑在趙葉蓁的斗篷之上。

　　“哎呀，”瓔珞不明所以，一聲驚呼。

　　惹得眾人向這邊看來。

　　衛氏也一臉詫異，但迅速反應過來吩咐道，“噤聲，帶你們小姐去換衣服。”

　　來了。

　　趙葉蓁一聲冷笑，面上裝作六神無主的樣子。

　　“這可如何是好？”

　　鶯聲此刻伸手將趙葉蓁扶起來，柔聲道，“小姐隨我來，那邊就是下人的房間，可暫時借用換個衣服。”

　　她點點頭，沖著遠方的白其琛使了個眼色，也不確定白其琛是否看見，便隨著鶯聲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