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測溝壑有十多米寬,飛不飛得過去還是一個問題,而現在新的問題又接踵而至——巖漿從溝壑底部噴出,燒到我的腳掌,我嗚哇一聲,疼得躍起,火箭摩失去平衡,倒向一側。
就這樣,火箭摩傾斜地往溝壑的另一面墻撞去,安迪哥使出全身氣力,想要使火箭摩重新保持平衡,無奈能力有限,墜落之勢已成大局,眼巴巴地看著火箭摩離對岸的墻壁越來越近。
死在這里絕對是一件無比痛苦的事,好在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不知是因為風向還是莫名升起的熱氣旋,突然一陣大風狂作,使火箭摩偏離了原來的方向,“嘣——”的一聲,著落在溝壑底下一塊凸出來的巖塊上,剛著落時的那股勁兒震得我腦白質都疏松了不少。
現在面臨一個新的問題:目測巖塊與頭頂上方的懸崖邊足足有五米的距離,且坡度近乎垂直,單靠火箭摩是爬不上去的。
就在這時,我的小腿突然感到一陣灼燒般的疼痛,低頭一看,媽蛋!巖漿已經開始漫灌上來了,且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四周噴射開來。
我的小腿被巖漿噴濺出來的火花給燙爛了一小塊皮,火箭摩的后座發燙得通紅,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安迪哥就從火箭摩的底座里拿出幾根皮帶,綁在一起變成繩子,然后大力地朝上頭拋去,動作和姿勢都非常專業。
繩子共有六個結,第二個結剛好掛在懸崖邊底下的一塊凸出來的巖石上,安迪哥順著繩子往上爬,小心翼翼地,卻又不顧一切地,最先到達懸崖邊。
他將繩子的第一個結固定在手腕上,與第二個結的距離比其他的結要長,這樣就能使出最大的力氣把我和切爾克上校通過繩子給拽上來。
“上去吧。”切爾克上校轉過頭來。
“可是……”我應該是最后一個爬上去才對啊,況且處在這里,位置也不好挪,稍有不慎,火箭摩就會失去平衡,摔進底下的巖漿里簡直就是分分鐘的事!
“我墊底不代表你不會死。”他的眼神堅定不移,“抓住繩子,一步一步爬上去吧。”
他說完后,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好照著他的吩咐順著繩子爬了上去,就連安迪哥的手遞到我的面前我都絲毫沒察覺到。
“細佬哥?”
“啊?”
“手!”
“哦……”
他白了我一眼,拽著我的手往上扯,我配合他使勁,直至腳落地,我才開始思索起切爾克上校剛剛的那番話……他這是想告訴我人固有一死,還是想說人不要把生死看的太重?
想到這里,切爾克上校已經爬了上來。安迪哥低頭取下繩子,重新解成一條一條的皮帶,背起切爾克上校,在腰上綁上一條,剩下的全扔給了我,還附帶一瓶萬花油。
“跟上。”撂下這么一句,他就動身了。我看著他的身影,心里泛起一陣酸楚。
火箭摩被遺棄在懸崖邊底下的巖塊上,從這段路開始,就要步行了。
遠處天邊的紅光微亮,空氣稀薄卻清新,帶著一股淡淡的硫酸味。
步行不到十分鐘,就抵達了山谷的入口,其實就是一埡口,還得上山。
上山的途中,身后的腹地正上演著最后一次也是規模面積最大的一次塌方,所有的一切,包括石碑在內,統統塌陷下去,愈發猩紅,轟隆聲不斷。
我回頭凝望,一陣一陣的炎風攜帶零星的火花一起飄在腹地之上……這是煉獄的覆滅,我開始好奇起腹地底下的巖漿來自于何處,但現在我呼吸困難,大腦缺氧得厲害,實在是沒心思去琢磨那些有的沒的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步伐慢下來,盡量使自己能夠在最小的肢體限制下吸到最多的氧氣,無奈這里氧氣稀薄,地處塢町特地區乃至整個金沙奇境海拔最高的山腰上,每往山上走一步氣就會短一截。不止我一人是這樣的情況,且安迪哥的情況比我要糟糕很多,但他依然背著切爾克上校,一步一個腳印地行走在荒山上。
要說這山荒蕪,那是一點也不假,不僅這座山荒蕪,就連整個塢町特,至少駱印之都這片地區都很荒蕪,由于常年受酸雨侵蝕,雜草都見不到一根,水土流失得特別厲害,加上盛行西風,內陸地帶的氣流全跑到這里來撒野,化作刀光劍影,漸而把這里的地貌變得狼狽不堪。
走了一個多時辰,好不容易翻過山頂,可眼前的景象卻令我們瞠目結舌。放眼望去,一片茂密的巨大森林橫在山腳下,翠綠色一直延伸至天際線的山巒上,與腹地和我腳下的這座山形成強烈的對比。翠綠色一望無際,想要繞過這片森林走其他的路線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想起進擊天山那會兒,耳罩佬帶著我也是來到這么一片巨大的森林里,當時為了躲酸雨,沒想到卻正面碰上了猿人怪和腐蛆的“捉迷藏大戰”。這里的樹木好說歹說也有天山的那么大了,且長得更茂密一些,從山頂上這個角度俯瞰下去,簡直密不透風。也不知道這里面藏了什么牛鬼蛇神,要是比腐蛆還要驚悚的話,倒不如換條路線,遠就遠唄,也好比被腐蛆給吃了要強啊!
可事到如今,就只有這么一條路了。切爾克上校說原本應該還有一條路,在腹地的西南側,同樣是從山谷的埡口進去,路程稍微比這條路要遠一些,大龍哥等人就是從那條路去往鳳杉藤城的。但現在回頭一望,腹地已成一大片猩紅的巖漿池,不可能再返原路回去,所以只能硬著頭皮朝眼前的這片森林行進。
切爾克上校還說,這片森林名叫“蒼木之森”,是巴桑多吉第二次闖塢町特地區時所命名的,龍皇也曾到過此地,在鷹帝秘黨公開的龍皇回憶錄而非他本人的探險筆記里是這樣命名的——“ANGLEMEANS(GiantForest)”。根據巴桑多吉的《浮都記》和龍皇的回憶錄里的描述,結合五世堂和圣格達多次深入塢町特地區所獲取的情報,得出的大致地形分布情況,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可以推斷,過了蒼木之森,也就是層疊山巒的另一邊,就是鳳杉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