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亞特蘭之艦上熱鬧非凡。豐收節(jié)已經到來,盡管這些失去家園的亞特蘭人已經無法像他們的先人那樣感受豐收的喜悅,但這個重要的節(jié)日,他們依然換上最好衣服,拿出珍藏的美酒,與家人親友暢快痛飲。
藍伊雖然是冒牌的祭司,這種時候也要裝模作樣的拿著祭司的權杖,念幾句他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禱告詞。而作為公主的藍若坐在她的寶座上,接受著萬人敬仰。
這樣的生活,要是以前的藍若壓根想都不敢想,但現(xiàn)在,她卻感覺自己好像從小就以公主的身份生活在亞特蘭之艦上一般,絲毫沒有不自然的感覺。
坐在藍若身邊的,自然是大統(tǒng)領。他剛得知了來自γ基地的總指揮的消息,混入白家鎮(zhèn)武器店的亞特蘭異能者被識破了,現(xiàn)在下落不明——果然,知道他們存在的人類,一個都不能留。
大統(tǒng)領沒有心思再欣賞這苦澀生活中的繁華景象,他隨便找了個借口離場,而后匆匆趕到γ基地。、
對于大統(tǒng)領的突然造訪,γ基地的亞特蘭異能者可謂又是激動又是緊張。他們渴望表現(xiàn)自己優(yōu)秀的一面,說不定大統(tǒng)領一個青眼,自己就飛黃騰達了。
在γ基地的眾多亞特蘭異能者中,空間異能者特魯對于大統(tǒng)領的到來顯得尤為期待。一聽到這個消息,他便趕緊洗漱一番,換上最整潔的服裝,筆直站在迎接的人群里,翹首以盼。
下午兩點,γ基地與亞特蘭之艦的空間通道連接成功。一圈一圈的金色光環(huán)從半空出現(xiàn),慢慢降落到地面而后迅速消失。又過了十幾秒鐘,一個巨大的圓盤順著光環(huán)漸漸靠近地面。
歡呼聲瞬間如海浪般涌起,特魯擠在人群中,竭盡全力嘶吼,呼喊著“大統(tǒng)領”這一稱呼。他多希望自己的聲音能傳入大統(tǒng)領耳中,多希望大統(tǒng)領能走到他面前,聽一聽他想說的話。只可惜,他在他所仰望的人眼中,與其他許許多多的亞特蘭人沒有什么區(qū)別,他的呼喊,在歡呼的浪潮中,不過是一朵小小的漣漪。
但特魯并沒有就此放棄,目光緊緊追隨著走出圓盤的大統(tǒng)領——不僅僅是為了當時的那個約定,更是因為,他想要讓亞特蘭的人們聽聽他心底的吶喊聲。
故事回到一個星期前。
僥幸存活的特魯割下胖臉亞特蘭人外套上的亞特蘭圖騰,利用空間異能回到了γ基地。他顧不得休息,甚至顧不上換一件更得體的服飾就直奔總指揮室,沒想到,就在半路上,他得到了焰指揮和杳指揮雙雙戰(zhàn)死的消息。而那兩個坑害他們的家伙,同樣沒能回來。
特魯停下了前往總指揮室的腳步,原地停留了很久。他的兜里還放著繡有亞特蘭圖騰的布片,布片上還沾有他同伴的鮮血——倘若他不是恰好擁有空間異能,他的下場定然也如他那不幸的同伴——死于自己人之手,多么可笑啊!
亞特蘭星為何會迎來毀滅,還不是因為亞特蘭人之間的斗爭嗎?不同的信仰,不同的利益關系,造成了各式各樣的無法調和的矛盾,誰都覺得自己是正義的一方,結果,最終都成了導致亞特蘭星毀滅的罪人。
如今,亞特蘭人再也無法回到那顆祖祖輩輩生長生活的美麗星球,只能通過虛擬影像去幻想關于亞特蘭星的一切。那淡紫色的無際蒼穹,還有那些辛勤勞作采集樹膠的人們——生活在亞特蘭星上的亞特蘭人是多么幸福啊,不用在浩瀚銀河中四處流浪,不用擔心最后一艘亞特蘭之艦什么時候損壞,不用擔心這個古老的種族會在哪一天徹底成為歷史。
可是為什么,直到今天,亞特蘭人也不能真正團結起來呢?
特魯最終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拿著那塊破布片看了很久。
“我救不了你。”特魯喃喃道,“但我想救亞特蘭的人們,很可笑吧,連自己同伴都救不了的人,竟然敢說這種大話……”
特魯悲涼地笑了幾聲,拿著沾著血液的破布片輪流拜訪了迷茫中等待新安排的焰指揮的部下們。
“我想成為新的指揮。”特魯把破布片的故事說了一遍又一遍。
他需要人心,更需要壓倒性的力量。特魯提交了植入更強大的異能核心的申請,然后開始了沒日沒夜的特訓。他要變強,然后他要告訴所有的亞特蘭人,人類才是敵人,他們想要活下去,必須消滅所有的人類,或者,讓人類徹底成為亞特蘭人的奴仆,再也沒有反抗之力。
這樣的決心,最終還是沒能傳到大統(tǒng)領耳中——故事回到大統(tǒng)領蒞臨γ基地的此刻。在特魯近乎瘋狂的呼喊和極端渴求的目光之中,大統(tǒng)領徑直走向γ基地的總指揮,而后在γ基地總指揮的帶領下,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原來,要成為總指揮才有資格和大統(tǒng)領說話嗎……”特魯眼中透露著滿滿的堅定。
…………
……
對于發(fā)生在γ基地的這件事,遠在白家鎮(zhèn)的七曜自然不知情。他昨晚和江堯討論了一下最近發(fā)生的事,又研究了一下新得的“七色琉璃”,差不多到了凌晨才睡著。再醒過來時,已經是下午了,想起白舟還留在武器店里,便趕緊趕了過去,而作為室友的江堯也不甘閑著,跟著到了白家鎮(zhèn)。
果不其然,白舟還沒走。他也許是困極了吧,躺在武器店的水泥地上呼呼大睡——跟他斯斯文文的外表簡直天差地別。七曜不想吵醒他,便拉著江堯悄悄退了出去。
“你覺得,白舟會是壞人嗎?”七曜輕聲問。
“他是不是壞人我不知道,但是,能進一號甲級懸浮屋的肯定不是等閑之輩。”江堯已經從夕句和七曜那里聽說了關于白舟的一些情況,“從你們的描述中,我感覺他不像是能在一號甲級懸浮屋混得開的人啊。”
“這樣啊……”
“不過也可能他這樣的反而更適合一號甲級懸浮屋的生活也說不定,我聽芥藍前輩說,白舟也是個有實力的異能者。”江堯說,“只是他的異能讓人感覺有些不舒服。”
“是什么樣的異能。”
“血祭,用活人的血液召喚亡靈,聽起來像什么邪術一樣,不過,我也聽說,他使用異能,都是用自己的血液進行血祭的……”
“這樣啊……”七曜正想再問點什么,卻聽見漸漸靠近的腳步聲。
白舟打著哈欠走了過來,看見七曜和江堯,不好意思地說:“我不小心睡著了,那個……昨晚我守了一夜,沒聽見什么動靜,可能店老板和那個老人都離開了吧。”
“嗯,他們都走了。”七曜說。
“我還要繼續(xù)守著嗎?”白舟問。
“不用了。”七曜輕輕搖了搖頭,如果可以,他真希望白舟是值得信任的伙伴。
這個所謂的“白城會長后人”,究竟是怎么樣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