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降臨,當最后的余暉散去,星星灑滿新月之夜的天空,涼意也隨著晚風款款而來。
這樣的夜空七曜不知道見過多少回,早已發覺不了它的美,他手里拿著印有異能者協會標志的本子,翻了翻,借著路燈的光查看之前的記錄是不是足夠準確,是否還有什么需要補充的地方。
幽暗焦躁不安地站在一邊,看著正閉目養神的夕句,解釋道:“我剛才真不是因為錢的事找七曜麻煩,我只是……”
這是第二十一次解釋了。七曜心里默默記著,他知道這種事情不用記在本子里,他也不想記這明明不愉快卻又讓他覺得好笑的事,卻不知為何數起了幽暗解釋的次數。
夕句沒有說話,就像沒聽到幽暗的話一樣。直到通訊器發出提示,他才睜開眼睛。
“走吧,乙級懸浮屋的人來了。”夕句的話讓幽暗和七曜大吃一驚。
“這究竟是發生了什么,怎么乙級懸浮屋的人也來了?”幽暗臉色變得有些奇怪,“是很強的變異生物嗎,可是我們都還沒看到啊。”
“只是讓他們回收點東西。”夕句說著遞給七曜一把匕首,與上次那把烏漆墨黑的不同,這把匕首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這個你留著防身,你在這等我們吧。”
七曜毫不猶豫地接過匕首。雖然他有幸和異能者一起任務,但他知道他只是個普通人,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參與。
幽暗得意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跟在夕句身后離開。兩人的背影在夜色中更加相似,如果不是夕句明顯瘦了一圈,七曜幾乎辨不出已經走遠的他們誰是誰。
夕句帶著幽暗來到三村王老漢家的水井邊上,一個穿著拖鞋的男人,留著絡腮胡的男人和一個身材嬌小,穿著紫紅色皮裙的女人早已在那等候。
看到夕句,那男人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道:“好久不見,夕句,你還是像個懦夫一樣不去體現你真正的價值。”
女人瞪了男人一樣,對夕句說:“你所說的,我們已經查證了,接下來的事就由我們負責吧。”
“你們查證了什么?”幽暗一頭霧水地問,他覺得自己雖然和夕句前輩一起接受了這個任務,卻像個局外人一樣。
“這不是你們丙級懸浮屋的渣滓能解決的事,趕緊回去睡覺吧!”男人嘲諷道。
女人再次瞪了他一眼,解釋道:“我們在地底下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銀色的蛋,奇怪的是,這個蛋的蛋殼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彈珠大小的孔,透過這些孔,隱約可見里面有個人型的物體,我們懷疑,這就是變異生物的由來。”
“那那個蛋又是哪里來的呢?”幽暗問。
“這個我們需要進一步的研究,必要的話,我們會把這個銀色的巨蛋送到異能者協會的總部。”女人說。
這邊正氣氛熱烈地討論著這個巨大的銀蛋的問題,七曜那則是冷冷清清,安靜到他都快出現幻聽了。
七曜坐在地上,無聊地數著天上的星星。他看過無數次夜空,卻依然不知道他此時所看見的星星的名字。他記得很久以前,有個人曾跟他說,沒有什么是永恒的,就算是再龐大的恒星,也會有老去的一天。是誰說的呢,為什么要說這些?他又為何會突然想到這個?
一聲貓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風發狂一樣地刮來,一個花盆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在同一個小鎮里,夕句他們的談話還沒結束,但可以看出,除了幽暗還在問個不停,其他人都心不在焉,好像在等待著什么。
幽暗突然想起來,他們是因為這個鎮子里出現的殺人事件可能與變異生物有關才來調查的,現在只找到一個蛋,也就是說,真正有危險性的東西,還在這個鎮子里?他又想起被單獨留下的七曜,那小子難道是誘餌?
可是,為什么他們敢肯定那個具有危險性的東西會去找七曜,而不是其他人呢?
夜更深了些,風漸漸靜下來,小鎮里靜悄悄的,連蟲鳴聲都消失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七曜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抬頭一看,是白天見過的小店主人。
小店主人拿著個手電筒,看見七曜,有些驚奇地問:“你怎么還在這里?”
“你怎么在外面?”七曜反問道。
“我想看看那害人的東西究竟長什么樣啊,說真的,雖然聽了不少傳言,但我并沒有親眼見過,說真的,我完全不信是什么變異生物在作祟,肯定是有人惡作劇。”小店主人問道,“我早就聽說會有異能者來調查這事,其實您真的就是來調查的異能者吧,還有一個異能者呢?”
小店主人的話讓七曜感覺有些怪異,他問:“為什么你不認為我是那個惡作劇的人呢?”
“因為……”小店主人還沒來得及答話,突然一只毛茸茸的手從他腹中穿出,一個人型的怪異的生物出現在他身后,咧著血盆大口笑了起來。
變異生物?七曜本能地后退了幾步,他趕緊抽出匕首,警惕地看著那讓人心里發毛的怪物。
那只變異生物收回手,小店主人重重倒在地上,沒了聲息。這場景與當年那場屠殺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么,死亡這事,七曜在奴隸工廠也見得多了。但時隔兩年,再突然看到這樣一幕,還是讓他覺得惡心。
如果不阻止他,鎮里還會有其他人遇害吧?七曜恨自己不能立馬把夕句他們喊來,解決掉眼前這該死的東西。可他沒有通訊器,他能怎樣呢?
變異生物發出一串詭異的笑聲后,猛地朝七曜撲來。這速度之快,若是常人,肯定立馬成為它的爪下之魂了。但七曜多年的訓練可不是白練的,來到懸浮屋后,又被夕句帶到訓練場“折磨”了一把。這么一個速度還算快的變異生物,比起訓練場那滿天飛的木頭可遜色多了,七曜輕而易舉地就躲了過去。
變異生物見一擊不成,立馬轉身,反手便是一爪子。七曜頭一偏,順勢繞到它身后,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朝這變異生物刺去。
那變異生物倒也機靈,身子一歪抓住七曜的手腕,狠狠地將七曜甩了出去,而后,趁著七曜還沒來得及起身,重重一腳踩上他的胸口。
勝負已有了定論,七曜無力地倒在地上,看著遙不可及而又深邃神秘的夜空,漸漸合上了雙眼。曾經擁有過的幸福、痛苦、孤寂、絕望,還有來到懸浮屋后重新燃起的希望,如果滴在海里的墨水,漸漸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