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貴妃娘娘難得召家人進宮，此時若傳出四姑娘身子不好的消息，貴妃定然會讓她留在家里休養，但下次再進宮與親人相見，就不知是何時了。

　　趁她猶豫的工夫，喻鸞無意間身子一歪，伏在香櫞身上。

　　“四小姐！”她們兩人擔心不已。

　　香附看到她本就白皙的面龐已經開始顯現病態的蒼白，只好說：“那我去弄碗米湯來，先給四小姐暖暖胃？”

　　喻鸞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待香附扶她坐下跑了出去，她立刻脫離香櫞，端起桌上的茶盞往腰的偏側一潑，茶水霎時間從腰處流到裙底端，紅裙馬上現出了茶水的輪廓。

　　臟了！

　　喻鸞心下暗爽。

　　“四小姐這是——”香櫞不解，瞪大了鳳眸盯著那沾濕的紅裙，為何背著香附這樣做？

　　喻鸞冷笑，“香櫞，你可知安國公府的四小姐在哪里長大？”

　　“帝都恐怕無人不知，四小姐自幼長于慈玉庵。”香櫞實話實說。

　　“你剛才是如何評價我穿這件衣裳的？”喻鸞再問。

　　“傾國傾……城，母儀……天下？”

　　香櫞的語氣略顯遲疑，她抬頭對上喻鸞冰冷的眼神，一時間猶豫不決。

　　“可是四小姐……這是夫人為您準備的啊。”

　　喻鸞眸中閃過毫不客氣的淡漠。

　　“那你覺得，尋常人穿都招眼的衣裳，適合我這個在慈玉庵長大的姑娘嗎？要是被有心人捉住，給我打上野心勃勃，貪慕虛榮的標簽，我那十五年的清修成什么了？我在帝都豈不成笑話了？”

　　香櫞一時間語噎，想了想，堅定地點點頭。

　　“是香櫞考慮不周，四小姐思慮的對，這件衣裳此刻確實不該穿。”

　　喻鸞眼神一橫：“什么叫‘此刻不該穿’？香櫞，我此生都沒打算成為妃子，你別記掛這個了，若是有緣，自然能遇到真命天子。”

　　她可是爹和大哥捧大的金枝玉葉，玉錦凰那惡俗陰險之人，哪里配得上她？

　　見香櫞的貝齒狠狠地咬進下唇，喻鸞沒理會。

　　她站到軟塌旁的花架邊對窗凝望，因為覲見貴人耽誤不得，她起的很早，現在天還未亮，不過她帶著寒冰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窗外的迷蒙。

　　因為除了程氏的“疼愛”，香附剛才的話還給她透露了一個消息。

　　貴妃喻晞，在去軍營前出去歷練了一番。

　　一個大致的時間表在她腦中迅速形成。

　　三年前。

　　二月中旬，大哥慘遭毒手。

　　二月底，喻晞從外面歷練回帝都。

　　三月初，喻晞去了軍營，為奪儲準備，幫的不是太子，是玉錦凰。

　　時間銜接得這么緊湊……

　　仿佛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響，把喻鸞的心思炸亂了，她驚得手足冰涼。

　　她一直知道，紫荊喻家和帝都喻家祖上有怨，但從來都是互不往來，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她從未把至親的離去往安國公府上聯想，可是現在……

　　從大哥出事的地點回到帝都，快馬加鞭，半個月足夠了，正符合喻晞的行程時間。

　　喻晞出去歷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