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篆道:“這幾日便還會有各路江湖人物陸續抵達留云莊,是否可以從中邀請好手?”
云季牧道:“云某雖然得蒙武林抬愛,有幸當一次大會的東道,但無奈區區留云莊,名氣淡薄,人情疏離,本次大會少被關注,且大會召集得倉促,雁蕩派前幾日回信道沖宇法師游歷未歸,會缺席本次大會;峨眉云棲禪院且止方丈也因年事已高,山長路遠抱歉不能前來,如此種種,實非個例。”
眾人均有難色。如此沉吟一刻,云篆忽道:“昆侖武藝絕倫,內功出眾。昆侖首徒蔣白生就在鎮江,岳赤渡、卓青飏也在莊上,不如請了卓大哥來商議。昆侖高義,必不會見死不救。”
青螺道,“卓大哥中了毒,岳師傅又受了傷,即使有心,恐怕也無力。”
半為、恒空先前已經結識了卓青飏,此刻聽說他也在留云莊上,又中了毒,心上有些波瀾,臉色卻也沉靜。
云季牧道,“青螺姑娘,依你所見,醫治紫毫可否延緩至無礙壇舉辦大會之后,容我從長計議。”
青螺思索片刻道,“如此也好。小女必當盡力,先穩住紫毫哥的病情。”
商議定了,陳墨分別著人將半為、恒空送去客房就寢,又把青螺和云篆分別送往水云榭和凌云閣。陳墨隨同云季牧返回生云軒,一路無語,直到進了生云軒,陳墨忍不住道,“這下如何是好。”
云季牧道,“要想開啟一劍兩琴之妙用,紫毫家學乃是關鍵。不論如何,也當醫治好他。”
“一劍兩琴,到底是傳說,難免夸大神話。況且就算能入化境,她……”陳墨停頓了一下,再道,“也已經化成灰煙了。”
云季牧沉沉地拍案,整個人倚在案邊,雙目緊閉,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質問命途,喃喃地道:“阿筠,阿筠,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云季牧忽然睜開雙眼,雙目通紅,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留云莊是干什么的,江湖上有什么兵器是留云莊制不出來的。陳墨,你我合力,趁著這幾天,制一把湛盧劍出來。”
陳墨震驚道,“制湛盧劍?為什么又要制湛盧劍?”
云季牧道,“我們又不是沒制過,我們成功過。”
陳墨道,“莊主,你急糊涂了。半年前是那姓秦的老漢明說了要一把仿制的湛盧劍,我們才制的。就算制出來,也是遠看相似,若是握在手里,必定就會被高手識破。”
云季牧道,“我們便再多融些玄鐵,制得更像。趁著湛盧劍現身江南的消息正盛,我們就把湛盧劍當作無礙大會的彩頭,獲勝的人,必須要與我們合力救好紫毫,才可以領走。”
陳墨眼見云季牧近乎瘋狂的臆測,緊握住云季牧的雙手,道,“莊主,如此兵行險招,一旦失手,留云莊怕是有覆巢之禍。”
兩人僵持一刻,云季牧癱坐在椅子上,手敲前額,道,“當年猛虎衛、飛蝠衛、靈狐衛三路人馬,天南地北翻了個底朝天,好不容易找出點一劍兩琴的線索。可惜猛虎位、飛蝠衛不知其中的關竅,只知道領些餉銀。如今靈狐衛一門血脈盡斷,怕是再也沒人能知曉其中的秘密。陳墨,你知道的。阿筠跟了二哥,是我生平最大憾事,多少次我午夜夢回,好像就回到了少年時刻,阿筠陪在我的身邊。我多想再回到那個時候呀。”
“莊主,人死不能復生……”陳墨說了這一句,便停頓住了,他已經嗅到生云軒里那股竹子清幽的香氣,是丁筠牌位前的香燭的味道。這十多年來,別人不知道云季牧的痛苦,但陳墨作為這里的管家,也是云季牧的朋友,是知道的。
云季牧擺擺手,道:“讓我靜一靜吧。”
陳墨搖搖頭,黯然地出去,輕輕地關上門,他仰起頭望著夜空,低聲地問:“無礙無礙,失之無礙,果真失之無礙么?”
陳墨問完之后,便大踏步地往洗硯池行去,路過凌云閣的時候,遇見古硯正出來,便招手叫他,道:“古硯。”
古硯上前道,“這么晚,陳二叔還不休息嗎?”
陳墨道,“無礙壇建造得怎么樣了?”
古硯道:“這幾日莊主親自督工,即將完畢。”
陳墨道,“很好,筑好之后,可引武林好友參觀助興。這幾日,我要陪莊主要閉關幾日休養生息,做好東道。你明日一早就叫人封鎖暮靄堂、水云榭、有神居前往生云軒和千幻堂的道路、門禁。”
古硯道,“那公子和青螺姑娘還要到千幻堂去研讀嗎?”
陳墨道,“僅限他們兩人出入,其他閑雜人等拒絕出入。另外你每日往有神居去看望紫毫,如有不測,你務必親自來回我。還有住在洗硯池的婭涵,派人暗中盯住了。還有公子如問,就回他我們閉關練功,五日后出關自可相見。如有重要賓朋,請公子出門接待。”
古硯聽陳墨各項囑托,道:“陳二叔,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陳墨道,“是,留云莊三十多年的大事,你們小一輩也該多承擔一些了。”
古硯見他神色,思忖陳墨安排之事雖然鄭重但也屬常事,只得先應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