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個小院,依舊是那四個年輕人。
四個年輕人依舊低聲商量了一番,其中三人緊跟著就再次悄悄摸出了門,進了熟悉的茶館。
當天傍晚,開封城內(nèi)又一個關(guān)于李浩的傳言流傳了出來,這個傳言一出,關(guān)于李浩的傳言再次甚囂塵上,幾乎達到了無人不知的地步。
不管是大街小巷,還是酒坊飯館,亦或是衙門學(xué)堂,幾乎人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這一次傳言的主角卻不再是趙谷,而是一名來自云南的名叫雷響的士兵。
據(jù)知情人士透露,今年天氣將破天荒的十分寒冷,預(yù)計到了寒冬臘月勢必會大雪連連,屆時大宋將陷入幾十年不遇的巨大雪災(zāi),若處置不當勢必會引發(fā)民變。
而遠在云南的云南王柴俊早已看出了這一即將到來的變化,于是派出親兵雷響前來開封,提醒朝廷提前防備,同時希望朝廷能夠調(diào)撥一部分糧草,幫助云南百姓度過災(zāi)年。
可當雷響到了開封后,卻被遼國內(nèi)應(yīng)李浩以奸細的罪名關(guān)押了起來,目的就是拖住他,不讓云南王得到糧草,以激起云南民變。
這個傳言說的有板有眼,而且傳播者一再肯定,說是雷響此時就關(guān)在開封府大牢,并不像趙谷那件事一樣沒有人證。
之前關(guān)于趙谷的留言傳播開來,開封府其實并未放任,曾經(jīng)試圖辟謠,言稱趙谷其人是否存在尚還有待查證,并不能作為李浩的犯罪證據(jù),民眾們聽了倒也沒有什么過激反應(yīng),只是將這件事當做故事聽了。
可雷響這件事卻有據(jù)可查,民眾們紛紛議論,不知道開封府這次還會找什么借口。
開封府出現(xiàn)這個流言,朝廷里不少官員坐不住了,下條子詢問李浩事情經(jīng)過。
尤其是那些都察院言官,更是直接找上了李浩,要他帶自己去開封府大牢見見雷響。
一時之間,朝堂和民間亂作一團。
在不少官員看來,這件事往小了說只是對李浩個人的質(zhì)疑,可往大了說,則是對整個朝廷的不信任,若是不將此事處理好,民眾們還會那么一如既往的支持朝廷嗎?
而且這件事涉及到封疆一方的王爺,若是處理不好,影響了朝廷和藩王的關(guān)系,后果就很難預(yù)料了。
面對所有人的質(zhì)疑,李浩急白了頭發(fā),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十多歲,但他卻沒有任何辦法為自己辯解,畢竟雷響其人確實正關(guān)在開封府大牢,而他也確實是云南王柴俊的親兵。
“哈哈哈……。”
北城某座幾近荒廢的小院內(nèi),傳出了一陣陣豪邁的笑聲。
笑聲是由四個青年發(fā)出的,其中一個黑壯青年站著,嘴里說著什么,另外三個青年則坐在院內(nèi)的凳子上,瞇著眼睛曬太陽。
當中那個青年,身長八尺,面色俊朗堅毅,臉色雖然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但神色之間精光閃閃,成熟穩(wěn)重,任誰都不敢小覷他。
揮手壓住其他三人的笑聲,俊朗青年道:“眼下李浩已是不勝其煩,都察院那些御史言官都在賣命參劾他,民間對于他的非議更是婦孺皆知,咱們只需再加最后一把火,他這個同知就算是當?shù)筋^了。”
另一個瘦長青年笑道:“趙大哥說的不錯,不知咱們這次該放出什么風聲去?”
其他二人也齊齊看向俊朗青年,俊朗青年神秘一笑:“這次不用我們放風了,李浩現(xiàn)在已成狗急跳墻之勢,他一定會派人四處搜捕傳播消息的人,你們?nèi)羰窃俾额^,十有八九會引起他的注意,若是被捕快將你們抓去就不好了。”
“那還有誰能放這個風?”瘦長青年不解道。
“你們覺得這種捕風捉影的事誰最適合做?”俊朗青年有意考考他們,于是問道。
“這個……?!?p> 不像其他二人那么摸不著頭腦,瘦長青年似乎明白了一些,不太肯定的道:“按說最愛捕風捉影的應(yīng)該是老百姓了,一點小事在他們嘴里都能念叨三年,可咱們之前就是通過他們傳遞的消息,這就說明這次咱們要找的人不在民間,難道說在朝堂?”
“不錯?!笨±是嗄挈c了點頭。
“大哥你是說……咱們該找那些言官御史?”首場青年恍然大悟道。
“不錯,還記得你們聽說過的那幾個喜歡鉆窯子的言官們嗎?想法子通過他們相好的幾個姐兒,將這些話傳給他們就是,其他的就不用我們管了?!笨±是嗄晏袅颂裘迹渌嗄晖瑫r打了個哆嗦。
此時他們就算腦袋再遲鈍,也明白俊朗青年的意思了。
一旦這些言官在那些姐兒那里,聽說了關(guān)于李浩的未經(jīng)流傳的消息,勢必會懷疑是有大人物要他們參劾李浩,他們怎敢不聽從?
要知道,官員**可是犯法的,尤其是對于一向自負潔身自好的言官來說,既然有人能夠通過他們相好的姐兒傳遞消息,豈不是說明他們**的證據(jù)已經(jīng)被別人掌握?
若是他們不乖乖聽話參劾李浩,這些證據(jù)勢必會流傳出去,到了那時,他們又有何顏面屹立在朝堂之上。
而當這些言官將俊朗青年要他們傳遞的消息傳出去后,勢必會滿城皆知,到了那時,李浩的壞名聲將再次扶搖直上。至于能否到達九萬里,則未可知了。
包括瘦長青年在內(nèi),三名青年都對俊朗青年敬佩不已,俊朗青年微微一笑,在三人耳邊耳語了幾句,聽的三名青年嘴角一陣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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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夜晚是很熱鬧的,因為大宋沒有宵禁,百姓們可以自由活動,這便直接導(dǎo)致了大宋的商業(yè)異常發(fā)達,商業(yè)流通的同時,也帶動了百姓們的整體經(jīng)濟水平。
百姓們有錢了自然就要消費,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的消費方式,大抵就是詩詞歌賦,或是吃喝嫖賭,前者適合有格調(diào)的人,后者適合懂生活的人。
為了迎合這些有格調(diào)或是懂生活的人的需求,商人們想盡了辦法,努力掏著男人們兜中鼓囊囊的銅錢。
妓院這一超級掏錢的行當,更是必不可少,尤其是在開封城中,哪怕是最貧窮的城北,也有許多家妓院林立。
東城春滿樓便是開封城眾多妓院中的一家,同時也是比較出名的一家。
他們出名的方式不算特殊,無外乎就是花樣眾多,裝修精良,服務(wù)周到,另外還有幾個壓場子的清倌人罷了。
因為這些清倌人的存在,為春滿樓賺足了名聲,也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達官貴人前來,不少達官貴人都以能在這里包養(yǎng)清倌人為榮,縱然一擲千金也在所不惜。
遠遠地,春滿樓三十多歲的老鴇就看見了一頂熟悉的轎子,連忙迎了上去,抖動著豐滿的胸脯,笑道:“王大人,您可有日子沒來了,小桃紅可是每天都以淚洗面呢?!?p> 被稱作王大人的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長得倒是文質(zhì)彬彬,但人決不可貌相。
王大人隨手塞給她一串銅錢,隨即迫不及待的鉆進了春滿樓,熟門熟路的上了二樓一個房間。
推開門,王大人輕手輕腳的走上前,蒙住了一個坐在床邊的十六七歲、身穿紅襖的女子的眼睛,怪叫道:“小桃桃,猜猜我是誰?”
女子嬌笑道:“王大人,您可來了,奴婢這些天可想您想的心都痛了?!?p> 王大人一臉痛惜的摟住小桃紅,笑瞇瞇說道:“大人這不是來了嗎?走,先讓大人好好疼疼你?!?p> 說完,王大人一把將小桃紅抱上了床。
事畢,小桃紅驚呼道:“王大人,您越來越強了?!?p> 王大人樂得哈哈大笑,伸手將小桃紅摟在懷里,滿足的長嘆一聲:“老夫也覺得最近越來越強了?!?p> 這時,小桃紅連忙轉(zhuǎn)開話題,道:“大人,您好些天才來看我一回,每次也不陪陪我,若不是還有些姐妹時常跟我說說話,怕是我早就寂寞死了?!?p> 王大人親了小桃紅一口:“我也是沒辦法啊,家里的母老虎太兇了,不然我早就娶你進門了。”
小桃紅扭過頭不說話了,王大人嘿嘿一笑:“這樣吧,不如你給我講講你們聽到的新鮮事吧?!?p> 小桃紅果然被這句話吸引了注意力,噼里啪啦的說了起來。
王大人一開始還只是含笑安靜的聽著,可隨著小桃紅的不斷講述,他的小王大人慢慢蔫了,甚至就連他也很快就蔫了。
王大人瞬間變了臉色,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露出了滾圓的將軍肚。
“你說什么?李浩得知扣押雷響的事情敗露后,竟然在開封府衙內(nèi)暗殺他?這個李浩還真是膽大包天!這個消息你是從哪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