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高一唱歌比賽的決賽定于今晚,這不僅是他們來到高中后的第一次大型唱歌比賽,也是今后整個高中生涯里面的最后一場,像如此類型的活動,整個高中不會再多有了。
當然,若是獲得整個年級的頭名的話,那么每隔三年,還會有一次整個學校的冠軍賽。
當然,作為實驗班的十六班,是絕絕絕對沒有這個可能的。
由于這個星期天下午并不放假,所以,從現實情況考慮出發,有些學生還是需要一個短暫的時間去處理生活中的些許瑣事,星期天當晚舉行完唱歌比賽的決賽后,晚自習就不上了。
穴藏在高樓大廈和小山丘肚子里面的大會堂,此時又再次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穿梭于教室和食堂的學生,都圍堵在會堂的窗戶一邊,看那么一會兒之后,才會意猶未盡地離開。
其中有些高年級的學生,現在已經算是休假了,趁著人群混亂,在最邊邊角角的地方找一個沒人注意的位置坐下,也興趣高雅地欣賞著學弟學妹們精彩的表演。
六點二十,容納三百人的會場已經被前來圍觀的學生坐的滿滿的,對于三百人的場子何以容納二十個年級的學生,其實真正來參加決賽的,就只有四個進入決賽的班級,至于其他班級,想來看的還是能來,不想來看的就已經放假啦。
按順序來算,十六班坐在進入大門后的最里邊一塊兒,而此時,三班的學生已經在舞臺上做著最后的準備。
隨著隊列終于排列整齊,主持人就要開始講話,宣布一年一屆的“高一年級班級唱歌比賽決賽”正式拉開帷幕。
范老師坐在自己班級的最前排最右邊的位置,看著那一排排決賽評委組的專注神姿,羨慕不已。
往年老范所帶的班級,還從來沒進入過決賽時,每每唱歌決賽評委組里面,都會有他參加的身影,甚至還是里面的小組組長。
而此時,范老師站在旁人的視角,回想起當年別人看自己的樣子,仿佛那些歲月都已經蒙上了厚厚的灰塵,是很久遠以前的事情了。
第一排大會堂的椅子,除了范老師坐在最右邊之外,剩下的,就只有臨小川、彭雪松還有音樂委員潘曉仙坐在最左邊,中間仿佛隔著一道萬丈深淵似的。
潘曉仙,十六班的音樂委員,一個中等偏瘦,笑起來像一只瘦貓一樣的別致女生。她也像沈夢雯一樣,嘴上經常掛著兩個酒窩,只不過相比之下,曉仙的臉要明顯比沈夢雯的小一個圍度,自然臉上的酒窩也就更小巧玲瓏。
如果說李安陽是十六班眾多女生在外班里面遴選出來的校草的話,那么臨小川就是她們在本班珍藏的“千年老二”,而在這些女生當中,自然就有潘曉仙的身影。
曉仙此時能和自己喜歡的男生并排坐在一起,還推心置腹的交換意見討論唱歌比賽的相關事宜,好似一只掉進蜜罐子里面的蜜蜂,無論是撐死也好,還是溺死也罷,她都樂于接受這樣的結局。
看著三班超長的發揮,那首《同桌的你》唱得是如浴春風,引得全場的觀眾都幾乎跟著合歌。
“哇!他們班真的唱得好好,不愧是普通班中的文科班,這次決賽的種子選手,估計今年的第一就是她們班了吧”曉仙雙手合抱在胸前,三班的歌聲顯然已經融化了她心底里蠟制的高墻,自顧自的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臨小川看著舞臺上的表演,看著那些自我陶醉的神童面孔,以及相互之間默契的配合,他也在心里感覺到沉重的壓力。自己作為本班的領歌人,倘若也能有那么一點點時間進行預練的話......
彭雪松一邊跟著舞臺上的歌聲唱著,一邊又回過頭來看了看臨小川,還拍了拍他的肩,那自在的眼神,仿佛在說:無所謂啦,重在參與啦,你已經盡力啦......
三班結束,整個會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就連范老師也欣欣然地拍著掌,看著場上的表演人員贊賞地笑著。
臨小川此時回了回頭,發現本班的學生幾乎都在隨著三班的歌聲,而一起貢獻著嗓門兒,搖擺著腦袋,各個喜笑顏開。
難道她們都已經放棄了嗎?臨小川心里有了一點小小的失落,難道就只有我一個人在乎?就只有我一個還想爭取些許比賽的名次?
此時大會堂之外,夜色已經漸漸籠罩四野,一扇扇方格子的窗戶燈光,在一棟棟鋼筋水泥的建筑墻表,閃耀著。似在與天上的繁星交相輝映。
會場內被音響放大的歌聲,傳到教職工辦公室內,孩子們清脆的音符陪伴著辛勤的園丁在精神的家園努力工作著。
而帶著孩子的教職工家屬,此時也在夜色下,與孩子在后花園的小道上戲耍,而那些小不點兒,聽著遠處嘹亮的歌聲,都仿佛出神一般,駐足不動了。
月亮從天空中露出眼睛,帶著慈祥的笑容接替了太陽的工作,開始上夜班。他不像太陽大叔,趕著一輛烈火般的馬車,在天空中如飛箭一般的奔馳。
月亮靜悄悄的,從天邊的一角,像小溪里的涓涓細水,慢慢流淌,慢慢爬上香樟樹的頂梢,來到教學樓的樓頂。
而這時,十六班也終于站在了眾人目光聚集下的舞臺之上。
相比起初賽時的空曠寂寥,此時大會堂的屋檐之下,一雙雙翹首以盼的腦袋,更比那天空中的繁星還細密。不僅僅是座位上,就連過道,后排的空隙,凡是能站位立腳的地方,都幾近飽滿。
人潮攢動的熱浪,甚至讓大會堂里顯得有些悶熱。十六班還在講臺上準備之時,場下嘰嘰喳喳竊竊私語的齜牙聲,嗡嗡嗡嗡,嘈雜異常。
不僅僅是臨小川本人,此刻站在舞臺上的每一位十六班學生,都或多或少有些緊張,臉上的表情,不僅僅有過度激動的抽搐,還有過度麻木的僵硬。
早就在評委席中傳播開來的名聲,讓整個評委組對十六班的表現格外期待。甚至有些評委大膽推測,這有可能就是今年唱歌比賽的黑馬。
臨小川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場下的觀眾之后,被那么多雙表情不一的面孔注視著,仿佛站在懸崖邊向懸崖底下窺視,他只敢看那么一次,生怕再多注意眾人的眼光,自己就會hold不住場。
主持人遞來詢問的目光,征詢領歌人,自己本班準備好了沒有。
收到肯定的答復后,主持人立馬把話筒遞到嘴邊,開始發言。
“......”一陣客套話。
“接下來,請欣賞十六班帶來的歌曲——《殺破狼》”
隨著主持人話音落下,整個大會堂里的燈光暗下去,只有舞臺上的燈光亮著,像一只溫暖的布娃娃的小窩。
音樂聲響起,全場的嘈雜聲音漸漸消退,緊接著歌曲的前伴奏響起,場下又一陣歡呼,一陣鼓舞。
從來這樣的比賽都是一些鄭重其事的老歌,選了又選,評了又評。而此時,場上響起的《殺破狼》,多少帶些流行歌曲的元素,自然在場下聽歌的觀眾,也有了不一樣新鮮的體驗。
“嘿呀呀......”
“沉睡了千年的身體,從腐枝枯葉里蘇醒,是夜鶯凄涼的嘆息,解開咒語”原本是最左邊的縱向四分之一的學生,唱這部分。
但是由于十六班的學生都很緊張,再加上之后又沒有再排練過,歌曲一開頭,有些右邊的學生就已經唱岔了。
不過幸好的是,畢竟是大合唱,右邊響起的一兩個突兀聲音,并沒有太多影響整體歌聲的變化。
“遺忘的劍被誰封印,追隨著簫聲和馬蹄,找到你”
“最光榮的犧牲,是英雄的宿命,揮劍的瞬間,心卻在哭泣”唱到這里,整體節奏依然保持著初賽時的優美,只不過合歌的變化有些復雜,一時半會兒沒有練習,開始搞錯的學生也增多。
“生是為了證明,愛存在的痕跡,火燃燒后更偉大的生命,殺是為了歌頌,破滅前的壯麗,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獨等待黎明”還好的是,到了大合唱,就沒有那么多顧慮了。
十六班優雅的嗓音和脆竹般的音色,完完全全展現了出來,尤其是領歌的臨小川,他獨自一人握著一個話筒,獨特的音質像一條龍一般圍繞著天地在旋轉,在場又再次響起了三班歌唱時,全場合歌的氣氛。
一曲結束,觀眾聽得興味盎然,舞臺底下的合歌,即使臺上的音樂聲已經結束,還一陣一陣毫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