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十日是六月的最后一天。
明天就是西湖決斗之日。
此夜無眠,白澤亦沒有睡。
這十來天他看似在和何小薇到處玩,其實他是在給自己放假,大戰將起理所應當該放松身心。
這一戰江湖上的人嘲笑的有之,不信的人有之,不理解的有之。
御手喜那邊對外宣稱之所以接下白澤的戰帖是因為他要為千葉兄弟報仇,千葉兄弟是流主的兒子,由他來光明正大的報仇,理所當然。不過這不是御手喜說的,是顧青竹說的,算是一種公關。
至于三公子那邊,外面流言很多,說三公子接下白澤的挑戰,是因為給魔教面子。白澤不值得三公子動手,但白澤是魔教教主,三公子給予尊重的不是白澤這樣的不知天高地厚之輩,而是魔教曾經的君王楚飛,那個無敵的楚君王。
楚飛這個名字在那個時代是無敵的代名詞,至今令人想起來都會情不自禁的豎起大拇指。
不過對白澤來說,楚飛也只是一個名字而已,他不了解這個人,也不想了解他。
小房間里,書桌前,白澤拿著上好的白綾一層一層又一層的包裹起一個長條形的東西。
房間的地上滿地的落葉,樹枝,碎皮。
白澤專注的包著,包好之后,打了個結,長長的出了口氣。
咚咚咚的,有敲門聲響,薛神醫推門進來,以老友的身份。
明日就是決斗之日,薛神醫理所應當來看看白澤。
白澤回以唇紅齒白的微笑,友好的溫暖的樣子,任何人看到白澤這樣的笑容都挑不出毛病,只有薛神醫了解白澤才知道這是白澤的偽裝,沒有人能猜到白澤此時的心理,他亦不能。
“你在干什么?怎么把房間弄成這般樣子……咦,桌子上的是什么?”
薛神醫見滿地的落葉,走近,詫異看著桌上包裹的長條形東西,伸手正要摸。
白澤卻握住了他蒼老的手腕,搖了搖頭,“這是對付三公子的武器!”
薛神醫驚訝道:“連我也不能看?”
白澤搖頭笑道:“是的,我的身家性命都在這上面了。”
薛神醫知道白澤一旦做了什么決定,誰也改變不了,便嘆氣罷手,不過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這層層疊疊的白布,這白色是雪白,看起來并不是什么吉利的顏色,像是給某人送葬。
白澤挑戰的事情,薛神醫早就聽說,不過他沒有規勸白澤,也沒有問任何的緣由,因為他知道白澤不會告訴他。他認識白澤的時間夠久,知道白澤外表笑容親和,其實卻是內斂冷酷的人,他不是一個輕易找死的人,也不是一個輕易相信任何人的人。
薛神醫抱著茶杯笑道:“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白澤笑道:“沒有。”
薛神醫也笑道:“我還以為你會有什么遺言。”
白澤肯定道:“我不會輸。”
薛神醫道:“那最好。”
白澤道:“回來我請你喝酒。”
薛神醫道:“明天,我親自送你去吧,給你當司機。”
白澤道:“明天太引人注目了,你還是不要出現了,胡夷和朱娟會安排好的。”
薛神醫點頭,“那我就放心了,goodluck。”
白澤微笑回應,“goodluck!”
一夜的時間過的很慢,亦過的很快,朝陽升起時,金色的光芒灑下,照在白澤的臉上身上。
白澤睜開眼睛,從床上爬起,他的胸口抱著的正是那層層白布包裹的長條形之物,他抱著睡了一夜。
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這里面包裹著的到底是什么。
兵法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他這樣做雖然對三公子卑鄙了些,但是他也是別無選擇。
別人看不到今日之后的迷霧,那遮蔽天下江湖的迷霧,他已經看的清清楚楚,他看到了刀光劍影,尸山血海,那不是什么好事情。
……
今天一大早,即使是普通的出門鍛煉的大爺大媽也感受到了不同尋常,因為早間新聞,還有一些游客的碎碎念都顯示這今日的不同尋常。
西湖不需要門票,天下皆知。每日里游人都是絡繹不絕,特別是夏日,風景秀麗,各種秀恩愛的情侶處處。清澈的湖水,暖風吹的游人都要醉了去。
不過今日突然聽新聞報道說整個西湖從正午十二點開始要戒嚴封禁,這個可是軒然大波,以前從沒聽說過有這種事情。
無數的穿著制服的警察四處驅趕人,理由是要對西湖周邊的公共設施進行維護升級。
誰信呢?騙誰呢?
西湖周邊拉起了一圈一圈的紅色的保護布條,隨風擺動,發出難聽的嗤嗤聲,異常刺目。
普通的游客不準進入,但是卻還是有人拿著請帖進去了。這些人有衣著華貴之徒,也有落魄如乞丐的一般的人,也有一些面相兇惡的看起來就是社會不安定分子的人走了進去。
這些人看起來沒有什么交集,但有一個共同點,這些人大多背著各種冷兵器的,像是武俠時代的習武之人,有大刀,有長槍,還有許多許多形態各異的劍。
封禁整個西湖,到底是為了什么?只是為了這些武林人士的聚會?還是有某個大人物在里面?
市井小民各種猜測,但不會有人會接近真正的真相,因為沒有資格知道,知道了也不會信。
……
白澤在家慢悠悠的洗漱,慢悠悠的吃著白粥,慢悠悠的想著事情。
大概九點多的時候,白澤已經換好了衣服,拿著黑云刀,帶著白布包裹,下了樓。
樓下胡夷和朱鵑已經等了很久了,她們租了一輛長安牌汽車,市價大概十萬左右,只是一輛很普通的車,而且還是舊的,車門處還被碰掉了漆,有一個小小的深坑。
胡夷當司機,朱娟在副駕,白澤拉開后座的門坦然的坐了進去。
白澤搓著手,故意調笑道:“你們魔教很窮嗎?價錢無所謂,但車能不能稍微新一點,這樣我很尷尬啊。”
胡夷趕忙辯解道:“小鍋鍋,這車是朱娟找的,可不是我的主意,這種車,當魔教教主的座駕確實太跌份了,還在今天這么重要的日子。”
朱娟卻得意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吧,越是如此,越是能體現與眾不同,等車開出小區,你們就能發現哪里不同了。”
胡夷撇嘴不信,踩離合,點火,掛擋,踩油門,幾乎是一氣呵成,是一個成熟的女司機。
車子駛離小區的時候,胡夷嘲笑道:“哪里有什么不同啊,我怎么沒看出來啊。”
朱娟指了指后視鏡道:“你看!”
胡夷和白澤朝車后一看,他們的車屁.股后面頓時跟了一溜排的豪車,有奔馳寶馬福特雷克薩斯等緩緩的跟在了他們的車的后面。
真是豪車如云,奔騰如海,有一種氣吞山河的氣勢,搞的像總統出行一般,只是不同的是他們作為派頭的車實在是“拉風”了些。
“原來是他們,真是陰魂不散啊。”胡夷卻哼了一聲,沒有什么好臉色。
這些人正是這幾天來監視白澤的人,有儒道院,有蓬萊,還有東瀛的人。剛開始時還偷偷摸摸,被發現還會羞愧而逃,然越是臨近決斗日期卻反而越是坦蕩,現在則直接光明正大的跟在后面了。
白澤笑道:“這些人,也算是給我們撐排場了,不過我總有一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胡夷道:“小鍋鍋卻是狐貍,但他們可不是老虎,三公子才是老虎。”
白澤沒有說話,只是笑笑。胡夷深知說錯了話,此時不是長他人志氣嘛,頓時有點尷尬。
朱娟媚笑一聲,圓場道:“那你覺的是老虎強,還是狐貍厲害。”
胡夷識趣的吐吐色頭,“老虎有老虎的利爪,狐貍有狐貍的聰明,這個難說嘍,我覺的狐貍更厲害。”
白澤笑道:“好了,你們不用拍我馬屁了,也不用那么拘謹,只是一次簡單的約戰,你們搞的比我還緊張,至于嗎?”
朱娟忽然騷媚入骨道:“可不是嘛,胡夷說,要是主人贏了,她可要給你生猴子呢。”
胡夷啐了一口:“朱娟,你這個騷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