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收雖然不完全明白葉玥的話,但她大概明白,葉玥是想讓她說一下那些圖都代表了什么。
她用手一項一項地指著那些圖,一一道來:“小山狀的是銀子。一橫就是一,兩橫是二……五橫是五,五橫里面加一豎是六……五橫里面加四豎是九。一豎是十,兩豎是二十……五豎上方加一橫是六十……一豎加個圈是一百……”
葉玥表示,勞動人民腦洞大,她已經(jīng)被繞暈。
然而豐收的話還在繼續(xù):“正方形的方塊是個箱子,長方形的方塊是柜子,一橫兩端下方連弧線的是一口鍋……”
“好了,就到這里吧,既然你記得這么清楚我就不一一查問了。”葉玥看豐收真的打算依次將那些圖形符號完全解釋清楚,不禁頭大,連忙故作鎮(zhèn)定地打斷她的話。
“現(xiàn)在,等我將這些銀兩稱好,你將數(shù)目記到冊子里。”
說到這里她又想到一個問題:“我按順序排好它們,一一對照才能分清它們各自的重量。若是裝到錢袋中混在一起,下次你拿的時候,有那大小差不多的小塊,你還是分不清吧?”
豐收卻搖搖頭:“姑娘只要將每一個銀塊都給我說過,我就不會弄亂,能很準確地拿出來。”
葉玥眼睛一亮。
她讓豐收將之前的散銀也拿來,連著桌子上的一起,挑出大小差不多的一把。再一一將它們稱重,給豐收說清楚數(shù)目。
接著便將大的小的都混在一起,叫出一個數(shù)目。豐收便在那里面撥拉幾下,將那塊碎銀挑出。葉玥一稱,果然都對。
葉玥興奮了,豐收這可是個寶啊!堪稱古代版的最強大腦!
“豐收你記憶力這么強,一直沒人發(fā)現(xiàn)嗎?”
豐收見葉玥激動的樣子,很是不能理解,但她也想不出來為什么,就不再多想。
她解釋著:“奴婢以前在廚房時,主要做些挑水燒火、洗菜、切菜一類的雜活。在一旁看到廚娘做菜,便記下了很多做菜的步驟和用料。后來我告訴她們我可以試試做菜,她們都笑我,并說沒有多余的菜能讓我浪費練習。之后,她們就總拿那個事嘲笑我,我也不敢再提了。因為我大多數(shù)時候做的事都很簡單,也用不著記什么東西,所以也就沒其他人知道。”
葉玥能想到那些人的心理。在后廚,若是飯菜做得好,合了主子們的心意,就能很容易就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像豐收這樣沒有一點根基人脈的,又多是做打雜的活,是沒人給她機會的。再加上整日見不到主子們的面,想出頭太困難了,所以熬了八年才得了機會提到司云軒的院子當了三等丫環(huán)。
她想若是豐收的超強記憶被司云惜發(fā)現(xiàn)后,會不會得到重用?她被送到自己這里來,又會不會耽誤了她的前程?
葉玥試探著問道:“豐收,如果是你有當大小姐大丫環(huán)的機會,卻又被剝奪了,你會不會難過?”
豐收老實答道:“可能會吧,其實我也不知道。可是不管做什么都是伺候小姐,我都會盡心的。”說到這里,她又笑了,“我現(xiàn)在在姑娘這里,可不就是大丫環(huán)了嗎!”
葉玥聽了也樂了,連道:“對,對,你可是我的貼身大丫環(huán)!我要給你提到漲工資,你們府中大丫環(huán)的月例是多少?”
豐收連連擺手道:“姑娘,我說錯話了,我可不是想要漲月例?”
葉玥拉下她的手道:“你放心,我沒誤會,是我想給你漲。接下來會有不少活做,會很累,多勞就要多得。”
豐收道:“姑娘我不怕累……”
葉玥打斷她:“好了,別啰嗦了,給你你就要,不能推辭。”她這個主家太沒威信,連給錢都要求著給了!
結(jié)束了討論,她現(xiàn)在也想不到能用豐收這超強記憶做些什么,先記著吧。
嗯,不對,還是能想到的:“豐收,把之前拿來的散銀挑出去吧。把我稱好的那些也挑出來,我還是接著稱那些剩下的銀兩吧。”
等葉玥稱完碎銀,豐收登記在冊后,太陽已經(jīng)西斜,光線也略顯昏暗。
今兒楊懷瑾回來,她們想著多做兩個菜,便急急地收了東西,忙活起來。
吃飯時,有楊懷瑾在,豐收便拒絕了共進晚餐,選擇了一個人在小廚房吃。葉玥也不勉強她,將每份菜都給她撥出一些,即使豐收能吃,也覺得太多了。
飯桌上,葉玥向楊懷瑾道歉:“不好意思啊,大哥!我之前未經(jīng)你允許,曾進過你的屋子,還拿過你一張紙。
楊懷瑾一進屋,便瞧出來了。他也看過了,確實除了鎮(zhèn)尺動了位置,其余的都好好的。
他應(yīng)道:“沒亂翻,還好。”
這是原諒了,還好之前相處過,知道他能少說就少說話的毛病,葉玥總是會自動腦補。
“大哥不怪我就好,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對了,我給你講講我在司府的事吧。”
“食不言。”楊懷瑾顯然不領(lǐng)情。
葉玥將碗中的飯幾口扒拉到嘴中,嚼了幾下就硬吞了下去。
“好了,我吃完了,大哥,我給你講講我在司府中的事吧。”
楊懷瑾見葉玥的倔脾氣又犯了,很是無奈地看她一眼,沒再說話,又低頭接著吃飯。
葉玥張了張嘴,又一嘆氣:“唉,好像不知道從何說起。”
葉玥大喘氣,楊懷瑾卻不再給她任何眼神,自顧細嚼慢咽。
不知道怎樣才能激得她冒出情緒來,她想。
但是轉(zhuǎn)念又道:我是太閑了么,非要惹他干嘛!
“司府的小園子不錯,那個荷花池里的小亭非常清爽怡人。你師兄卻很喜歡假山上那小小的云亭,我猜他有俯視眾生的癖好。”
葉玥覺得自己說了人壞話,偷偷瞄了楊懷瑾一眼,果然是不用擔心的。
她接著道:“府中的姐妹除了一位,也都很好,尤其是云惜,真是個好得不得了的姑娘。她不僅人美,心善,又多才多藝,家世也不錯。我要是個男子,就娶了她。不對!我要是男子,也只能遺憾娶不上她!”說到這里,自己呵呵一笑。
“君子不徒語。”
“啥?”
葉玥只聽清了“君子”二字。
她看著楊懷瑾,見他正將碗筷放下,起身欲要離去。
見他沒有重復(fù)或者解釋的意思,葉玥也不再追問。
猜也猜得到嘛,君子怎么樣,后面通常都會跟個“小人”二字,這是嫌她說的不好,都是小人之言了!
自己說司云軒的時候他都不吭聲,一說到司云惜就不成了,明明是夸她的話,也不愿意!
葉玥又問道:“這里能邀人來嗎?”
“暫時不便。”楊懷瑾回絕,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下:“不便過多接觸。”
好吧,這一點葉玥琢磨一下也能明白。他與司云軒在做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她不就是因著撞見了,才有了這番際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