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吵了!”林蘇寒喊停,不由伸手撫額。這千金小姐當的,不但寄人籬下,還治下無方,僅有的兩個丫鬟還內訌成這樣。
“候府給我的嫁妝都是些什么?”她問道。
阿竹警告性的狠狠瞪了柳玉一眼,這才正色對林蘇寒說道:“有一個二百多畝的田莊,一個釀酒作坊,慶州府東大街兩間大商鋪,還有一張五萬兩銀票。房契地契銀票奴婢都好生收著。”
林蘇寒不由咋舌,這么多啊!有田有地有產業還有真金白銀,下半輩子不用愁了。不過,她對古代的錢幣沒研究過,五萬兩銀子應該很多吧?
聽她這么問,柳玉答道:“奴婢是候府五兩銀子買進府的,嗯,差不多莊戶人家一年的嚼用吧。”
地攤貨?
林蘇寒頓時用一種‘你怎么這么便宜’的眼神打量了她一下,又好奇的望著阿竹,好像在問‘你是不是也這么便宜?’
阿竹從善如流:“奴婢是小姐十二歲的時候,老爺花了七兩銀子從人牙子手里買回來的。”
哦,林蘇寒明白了。阿竹是原來的班底,性情沉穩又與原主生死相依,應該是原主的心腹,柳玉則應該是候府派給她的人,性子張揚做事有目的性,看樣子原主似乎受了不少她的蠱惑。兩個丫頭這才勢同水火。
柳玉聽了一張俏臉漲得通紅,似乎很不服氣阿竹這個鄉下來的丫頭身價居然比她高。
林蘇寒看著咳了一聲,“我原以為我是因跳湖一事才被送進廟里來的,現在看來,這只是導火索罷了。真正的緣由是我收了人家的錢非但沒辦事還動了萬不該有的心思啊。”
阿竹一聽就紅了眼眶。“小姐,先不說林家對候府的恩情,就憑你跟世子爺的婚約是老候爺定下的,你就是世子爺名正言順的未婚妻,這怎么是不該有的心思呢?再說,我們一直都沒有想要過候府的這些東西,還是夫人身邊的周媽媽強留下的。”
“話是這么說沒錯,”柳玉接腔,“但是夫人不中意林小姐啊,先是阻攔了老候爺安排的婚事,后來又將‘嫁妝’從兩萬兩提高到五萬兩。這未來媳婦不得婆婆歡喜,再不得未婚丈夫喜歡,林小姐能不能嫁入候府還兩說呢,要不然我為何想方設法帶著林小姐去見世子爺的?”
柳玉人很機靈,關鍵又長得很是漂亮,即使在美人如云的定遠候府也出類拔萃,其實也不是沒有打算過引起過他們那附庸風雅,嗜愛美人的候爺注意。
可她自從見到了程明宇的那一眼起,眼睛里就再也裝不下他那自喻儒雅的老子了。
可她只是一個婢女,程明宇又是個不屑美人的。
她就像雜草叢中掩藏的那朵嬌艷的花,仰望著近在咫尺的那棵大樹,而那棵大樹即使偶爾低低頭,也看不到她。可居然!有一天伺候未來候府少夫人的差事就那樣從天而降落到了她的頭上,她心里那個喜啊,那個樂啊,那個…反正她就被砸的激動高興的懵了。
她居然、能夠、有一天、常常出現在世子爺面前!
但不到一年她就清醒了,這個未來的少夫人想要成為真正的少夫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她沒有其它辦法,夫人中意的兒媳婦表小姐風晚晴還沒過門就對她防范頗深,她想要成功接近世子爺,勢必要搭乘林蘇娘這艘‘破船’。
柳玉左思右想,殫精竭慮,終于想方設法‘打動’了柳姨娘的惻隱之心,體諒起林蘇娘的處境來,不但常常關心林蘇娘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還經常以候府老人的身份耐心開導啟迪她,更是告訴她們許多關于世子爺的愛好習慣,世子爺回府后更是時時提供他的行蹤,儼然一副成人之美的姿態。
柳玉心存感激,覺得希望又多了幾分。
誰知道!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哪!
柳玉不由感嘆,僅有的那點希望就這樣被林蘇娘一病一跳無情扼殺,被候府送來與之青燈古佛相伴,她傷心這余也只能和阿竹吵架了以緩解心中氣悶。
現在回頭想想,似乎這根本就是一條走不通的路。
林蘇寒此刻也明白了這一點,她指了指柳玉向阿竹說道:“聽聽、聽聽,人家都做得這么明顯了,我們還在這邊自欺欺人。”|
接著長松了一口氣般有些雀躍的說道:“現如今這事倒簡單了,我想你們倆也沒有看破紅塵準備青燈長伴吧?想回候府去嗎?”
阿竹柳玉不由面露驚喜,“小姐你有好辦法嗎?”
“很簡單啊。”林蘇寒笑道,“我沖撞了邪崇,又身患惡疾,縱使在廟里邪崇祛盡,將養身子,但終究已不再適合為人妻。所以我只能主動退了與候府的婚約,而候府出于報恩之心,肯定不忍心我繼續在廟里苦修,自然就要把我們接回去啦。”
阿竹與柳玉聽得目瞪口呆。
直到此時,她們才完全確信林小姐真的失憶了。
林蘇娘對世子爺程明宇的癡迷,她們倆是看在眼里的,簡單的說,只要能嫁給世子爺,林蘇娘能受任何罪,能做任何事,與他的那紙婚約,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如今卻說出主動退婚的話來…可見忘得那叫一個干凈徹底啊。
“不行!”阿竹回過神來,急道:“小姐有沒有想過,用這個借口退婚對你自己會造成多嚴重的后果?”
“不然你們說怎么辦?這個局怎么解得開?”林蘇寒聳聳肩,“候府為了顧全名聲肯定是不會主動退婚的,這次是送來廟里,下次呢?會不會突然出個車禍意外什么的。而在世人眼里,我跟候府有婚約那是麻雀飛天變鳳凰,沒個站得住腳的理由,我瘋了傻了還是被逼的才會退婚啊。人心叵測人言可畏,候夫人早就想到這一點了,所以‘報酬’才又提升了一個檔次嘛。”
“小姐你也知道名聲的重要啊?”阿竹嘀咕,一副無論你怎么說我也不會同意的模樣。心中卻是詫異萬分——小姐什么時候,如此冷靜果斷的拿過主意?難道經過軒榭事件,終于開竅了?
可為什么她老是覺得,小姐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柳玉神色間也滿是躊躇,她不想呆在廟里,可也不想失去接近世子爺的機會啊。
林蘇寒也沒指望她們一下子就同意去辦這件事,說道:“你們若覺得這個法子實在不行,那我們一起再想想還有沒有其他辦法。天色不早了,我也累了,都早些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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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揚非語
感謝看我2017的打賞,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