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李筠跟前,趙彥掀開車簾看到那張愈見標致的俏臉,不自禁突然有了一種驚艷之感。
曾幾何時,眼前這個少女不過是個刁蠻任性的黃毛丫頭,時移世易,斗轉星移,不想昔日的黃毛丫頭搖身一變,已然長成為一名氣質出眾,面相甜美的妙齡少女。
朝思暮想的情郎眼也不眨的看著自己,李筠的滿腹心事頓時化作浮云飄散,她與趙彥對視片刻后當先敗下陣來,低著頭看著腳尖,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趙彥收回目光,淡淡說道:“上車吧。”
“嗯。”李筠小聲答應一聲,隨即在小香兒的扶持下登上馬車,進入車廂后坐在趙彥一側。
小香兒對著坐在車轅上的李二做了個鬼臉,也笑嘻嘻的進了車廂,挨著李筠坐下后便開始喋喋不休的開口說話。
“公子,你可算是回來了,你都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想你,特別是姑娘,成天就在你屋里轉悠,晚上說的夢話也全都是你,吵得我都睡不著覺了。”
趙彥笑瞇瞇的看向李筠,見她羞的連耳后根都紅了,心里面頓時暖暖的,有人牽掛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公子,你還沒見過新過門的夫人吧?這位夫人長得好看,待人也和氣,不過有時候也挺讓人害怕的。前幾天那個張婆子手欠,偷了姑娘的一只鐲子,結果給門房老周逮個正著。這位夫人知道以后直接讓管家安叔把張婆子給打了一頓,都打出血來了,不過最后夫人說張婆子年紀大了,往日手腳也勤快,念在這次是初犯,也沒有把張婆子送官,只是給她治了傷,然后給了她幾兩銀子就讓她走了。”
“公子,你剛回來還沒聽說吧?最近出了一件大案子,城外中朗村甲長家的閨女,還有城里一家綢緞鋪掌柜家的閨女,都叫一個采花賊給害了,聽說死的可慘了,我和姑娘都怕的不行,這幾天要不是有管家陪著我們都不敢出門了。對了,這幾天姑娘知道你要回來,每天都會去城外等你呢,在桃林邊上一站就是一兩個時辰,誰勸都不聽。”
李筠實在忍不住了,伸手在小香兒后腰那兒掐了一把,惹來小香兒的一聲尖叫,主仆兩個頓時鬧成一團。
馬車停在趙家門口,王安與李二從車轅上跳下來與車夫結賬,趙彥下車時特意讓王安多給車夫一些銀子,令這名老實巴交的車夫連連道謝。
李筠邁出車廂,見趙彥已經站在那里伸出手作勢要扶自己,心里頓時甜滋滋,她將手交到趙彥手心里,而后舒展身軀小心翼翼的跳下車,途中少女姣好的身形展露無疑,倒是叫趙彥狠狠咽了幾口唾沫。
不遠處,一名三十來歲的瘦弱男子看著趙家門前的李筠同樣狠狠咽了幾口唾沫,他體形瘦弱,身高六尺左右,蠟黃的臉上頂著兩個大大的青黑色眼圈,明顯一副酒色過度的樣子。
這幾天李筠天天到城門口去等趙彥,而這名男子也天天尾隨其后,逐漸摸清了李筠的底細。自從知道李筠是新科進士未過門的童養媳,匪號‘千里獨行’的王文用便確定了自己的下一個目標。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王文用再次打量了李筠幾眼,隨后轉身混進了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他決定今晚就動手,如果有機會的話,最好是將這位新科進士給制住,然后在他的面前,讓他親眼看看自己是如何蹂躪他的童養媳的。
一想到這個,王文用便有些興奮,連帶著下身也起了反應,不過他絲毫不在意別人會看到,因為他已經到了他住的地方,挨著州衙不遠的一處民居。
這處民居不大,看外表有些破敗,房頂上長滿了雜草,明顯有些年久失修,此時大門緊鎖,鎖頭上也生滿了銅銹,王文用來到門前四下看了看,然后走到旁邊扒著墻頭輕輕一躍便跳進了院子里。
這處民居已經很久沒有住人了,聽說房屋主人因為躲債,已經失蹤了好幾年,王文用從外地流竄至此,用了三天的時間才找到這處地方做為自己的巢穴,只因為這里離著州衙近,他深諳燈下黑的道理。果不其然,前些天巡檢司大索全城,這座明顯很久沒有住人的民居根本無人前來查看。
趙彥渾然不知危險即將臨近,他只是走了一個月,自然對自家的房子沒有陌生感,只是名義上自己多了一個從未蒙面過的母親,這讓趙彥與其初次見面時感覺分外別扭。
說起來趙彥的這位繼母嚴如玉比趙彥大不了幾歲,臉上五官標致,身材略顯豐腴,膚色奇白,按說如此美人怎么也不愁嫁,只是命運多舛,剛剛成婚連洞房都沒入便死了丈夫,夫家誣賴她克死了丈夫,導致其后無人敢上門說親,蹉跎了幾年之后也不知怎的便相中了事業剛有起色的趙信,更何況趙信的兒子趙彥當時年不及弱冠便考中了秀才,居中的媒人與嚴家關系不錯,自然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促成了這樁婚事,其中趙彥也是出了一把子力氣,要不然憑趙信的性子,絕不會干脆的應下這門親事。
嚴如玉正在房里繡花,聽說剛剛考中進士的繼子回來了,頓時手忙腳亂的收拾一番便匆忙出去迎接,她娘家雖然小有資財,卻也是個普通人家,從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閨閣中聽人說能考上進士的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平日看人一眼便能讓那人動彈不得,嚴如玉只覺得傳言不足信,卻也知道自己這個繼子是個有能耐的,自從過門之后便整日里思量著以后如何與其相處,如今事到臨頭,想起前幾日就連本地父母李知州都因自家出了一名進士而親來道喜,往日的思量卻是半點也記不起來了。
心中忐忑之下,嚴如玉腳步飛快的來到前廳主位坐好,想了想又起身來到廳門口站定,不及思索應該如何開口,就見一名身形挺拔的少年在眾人的簇擁中越行越近。
趙彥見廳門口站著一名身姿綽約的妙齡少婦,料想便是自己的繼母,雖然他心里別扭,面上卻也不敢含糊,正所謂家和萬事興,自己以后肯定不會常駐家中,為了便宜老爹的耳根著想,萬不可讓這位便宜母親挑理。
“孩兒給母親請安。孩兒遠行歸來,自當前往房中拜見母親,安敢勞動母親親自前來迎接。”
嚴如玉攏攏頭發,定下心神笑道:“小郎,你一路舟車勞頓,快進來休息休息吧。老爺不知你今日回來,一早又去了工坊,方才我已經讓身邊的丫鬟去叫了。”
趙信聽說自己的兒子回來了,頓時放下手頭的事務,火急火燎的便往家里趕,他倒不是擔心趙彥與自己新近過門的續弦起什么沖突,想想也不可能,這兩個人都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他著急的是自己已經找人算好了回鄉祭祖的日子,最好是明天,其次是五天后,既然兒子今天回來了,那自然是明天回鄉祭祖最好,就怕某些人聽到風聲,以為趙彥慶祝的名義把他拉去喝酒,特別是那個李知州,前幾日來的時候就說等小郎回來了要為他擺宴接風,給他引見一些本地的大族,到時候萬一喝多了肯定會耽擱回鄉祭祖的時辰。
趙彥的三叔趙全與堂兄趙啟跟在趙信身后跑的氣喘吁吁,現如今工坊規模再次擴大,趙信每日忙的頭不點地,見自己的大侄子自從成親后性子已是越來越老成,便將他從村里帶出來,讓他在工坊里管些簡單的事務,趙啟有了妻子和孩子,心里有了擔當,表現的倒也爭氣,渾沒有了年少時的好吃懶做。
是夜,月朗星稀,趙彥臉紅紅的躺在床榻上閉目養神,晚飯時他與便宜老爹以及三叔、堂兄幾人小酌了幾杯,家人歡聚一堂令他很是欣慰歡喜,只是喝的酒乃是蒸餾后的白酒,度數有些高,趙彥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多了。
門簾被掀起,一抹熟悉的香風撲面而來,趙彥睜開眼看著那抹玉顏,笑問道:“這么晚還不歇息?”
四下沒有旁人,李筠也沒有那么害羞了,她皺起瓊鼻輕哼了一聲,隨即伸手在鼻下扇了扇,嗔道:“要不是怕你夜里吐到屋里,人家才不管你呢。這是醒酒湯,快喝。”
趙彥接過李筠遞過來的湯碗,看著里面略有些渾濁的液體,心有余悸道:“我沒有喝多,我現在酒量可好了,用不著喝醒酒湯。”
李筠聞言白了他一眼,嗤笑道:“不喝算了,反正我在里面放了好多巴豆,喝了肯定拉死你。”
趙彥撓撓頭,女人的心思真的不好猜,只是吃一塹長一智,這么晚了,這個小丫頭總不可能第二次拿巴豆給自己熬湯喝吧?上次她也不是故意的,這次有了經驗,應該……可能……大概不會再放錯材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