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若敖,你都被包圍了!”
“還不出來給爺投降!”
“哈哈哈……”
面對蒍敖在外圍囂張的執戈叫囂,頭一回輸,還在一個女姬手里接連栽了跟頭,輸的這么慘,被包圍的貴族氏族子弟都在互相張望,最后目光都不安的落在沒有應聲的若敖子琰身上,不敢隨便支聲。
就連伍楠也耷拉著大腦袋,看了看自家大哥還有若敖主將。
現在是什么情況?
到底戰還是不戰?
“他們圍而不攻,是為何?”
若敖子琰的聲音忽然響起。
伍風一驚,臉色凝重起來,若敖子琰說的沒錯,四面圍攻看起來對方占了上風,但意義不大,此次比試雙方人數相當,就算他們真的殺敵一千也要自損八百,若羋凰真要如此,且不說符不符合戰爭之義,更何況他們之間還只是一場田獵游戲。
為子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要不要我們調集兵卒,集中一側突圍?”
若敖子琰神情冷峻如霜,不急不躁,緩緩拔劍說道:“還有何可議的,戰!”
“戰!——”
“戰!——”
晉營的士卒全部憤怒的咆哮起來,嗷!仿佛猛虎嘯林,鼉龍嘯天,一股龐大的殺氣沖天而去,伍楠伍風重振旗鼓跟著若敖子琰振戈大喝道:“跟我沖出去!”說著,若敖子琰親自駕起戰車,臉色冰寒一片,朝前面猛沖過去,試圖躍出孫叔敖他們的包圍圈。
士卒見若敖子琰兇猛沖出盾手掩護,也不甘落后,嗷嗷叫著沖了出來,朝前方猛沖猛打起來。
“殺!”
百余人奮身而起,怒吼、喊殺聲響徹天空,傳出去好遠,密集的打斗聲,原始的撞擊聲更是充斥了整個原野,殺氣傳遍四野。
伍楠邊沖邊打,一手一柄銅戈,左挑右刺,迅若猛虎的怒吼道:“沖啊!給楠爺我狠狠的揍他們。”
沖在前面的徒兵,被羋凰他們外圍的弓箭手和甲士,以逸待勞,放倒一片,可是后面依然有人前赴后繼,往前沖。
此刻晉營的人,一場普通的田獵游戲,卻殺紅了眼,完全是戰場上舍命的打法。
而若敖子琰更是身先士卒,在伍風組織的盾牌手的護衛下,不斷以長矛挑殺對方陣營里暴露的士卒,幫助上中下三軍減少壓力。
“嚯!嚯!嚯!”
“戰!”
百余士卒,手中的戈、矛、銅沒,不斷刺出,挑起,挑飛從盾牌后露出的士卒,打的前方重甲盾手東倒西歪,一片狼藉。
即使后衛及弓箭手不斷在后方射擊,可是對方倒下又立即爬起作戰,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依然看得羋凰臉色依然凝重如鐵。
她太明白這種消耗式戰斗。
他們與庸人就是這樣一命換一命的消耗戰,最后才在若敖子琰的建議下,聯合秦巴二國,大軍壓境,取得人數上的壓倒性勝利,然而今日比試,他們雙方士卒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旗鼓相當,不分伯仲,兩方分別棄車后,拼的更是士卒平日的近戰格斗技巧和膽氣勢氣。
而若敖子琰在短暫的困局后,選擇改用這種身先士卒激發戰士勇武殺氣的近身戰斗,顯然更加符合真正的戰爭,而非貴族點到為止的田獵游戲。
這群貴族戰士雖未上過戰場,但是從全場激烈的戰斗看來,平日在若敖子琰的操練下,顯然并未疏于練習,甚至裝甲齊備,六藝嫻熟,遠勝她們缺乏裝備,與庸人戰斗的老弱低等士卒。
玩命的反擊,雖未能一次性沖破孫叔敖與成嘉不斷組織的包圍圈,卻贏得場外一片叫好喝彩。
“精彩!”
“我說吧,這場戰斗不會輕易結束。”
熟悉若敖子琰性格的氏族子弟們,原本懸著的心,悠然落定,繼續觀戰。
羋凰立于后方,觀察著戰局,想不通一場他們口中的貴族游戲,若敖子琰居然如此較真,不肯認輸。而他這種四面開花的打法,看上去毫無章法,可是卻對她這邊的士卒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被若敖子琰重點關注的蒍敖,被打壓的夠嗆,恨不得罵娘:“我說你認個輸有這么難嗎?”
“我們都輸了你多少回,讓我們輕松贏個一回。”
“不行?”
“不行!”
若敖子琰手不松懈說到:“若敖氏,無“敗”績。”
蒍敖道:“那成氏敗晉呢?”
“故,子玉叔爺改氏“成”了。”
有士卒因為畏懼,偷偷后撤。
眼見蒍敖難以獨自支撐,孫叔敖揮舞著他的銅戈也一同迎戰:“我來幫你!”
若敖子琰寒著臉,一人應對孫叔敖與蒍敖二人夾擊,同時目光如炬的觀察全場戰斗,高聲喝道:“趙明,帶領中軍突破!”
“收到。”
趙明一笑,朝外圍組織陣型,防范包圍圈被沖破的成嘉比了比手中的銅戈,然后毫不猶豫的前沖展開了近身交戰:“成嘉,今日我陪你玩玩。”
成嘉執起后背箭馕中的箭矢,搭上弓玄,對準對方的胸口護甲,嬉笑回道:“呵,是嗎?既然游戲,何必這么認真。”
“伍風,組織弓箭手掩護。”
若敖子琰一邊戰斗,一邊喊道。
“喏。”
手臂受傷,退居后方的伍風,大聲答應。
一場田獵游戲因為若敖子琰的不肯投降,打的難分難解,有貴族因為力量的碰撞甚至被摔出老遠,不僅皮甲都要散了,護頭的頭盔磕在凸起的石塊上,依然沒有逃過頭破血流的結局。
場外,觀眾已經開起了玩笑:“哈哈哈……他們這那還講究半分貴族之禮,分明就是在打群架嗎!”
“就差扣眼珠子,撩下陰了。”
成晴晴吃著干果,嗤笑:“你看蒍敖那蠢熊,頭都破了,還嗷嗷的喊著復仇。”
“他打的過若敖哥哥嗎?”
小女公子也煞有其事點頭:“蠢笨!不識時務!”
“依我所言,這一局當不分勝負,平局。”歇了一個午覺的周菁華,戴著遮陽的斗笠出來說道:“既不會傷了大王的面子,也不會折辱了若敖哥哥。”
“對。”
有人看著天色已晚,出來說:“再打下去,天都黑了。”
“是得叫仲裁,喊他們歇一歇。”
“不然晚上的燕飲就要告吹。”
遠處炊煙裊裊,廚子們用大鼎烹制著鹿肉、熊掌、野豬,而女姬們抱著酒盅出來,飄來濃郁的肉香和清酒香味,打了一下午,個個在泥地里滾的跟個泥猴的氏族子弟們也早就餓了,渴了,一個個打不動了,手更是發軟的提著手中的兵器,刺都刺不動了。
成嘉與趙明從比戈,到對劍,對戰了一下午,聞到這香味,那還有心思打下去。
成嘉當先收了劍,笑到:“還打嗎?”
“我都餓了。”
趙明揉了揉發酸的手腕,抱怨道:“我也不想打,可還沒有鳴金收兵。”
眼見若敖子琰那一頭架著堂兄蒍敖那頭笨熊正揍的起勁,大聲喊道:“不打了,不打了!”
“子琰,天都黑了,我要鳴金收兵!”
“回去喝酒、吃肉。”
成嘉與趙明二人給若敖子琰找了臺階,正戰的酣暢淋漓的若敖子琰才意識到天色已晚,而遠處的肉香味飄來,也刺激的他肌腸碌碌,動作一滯。
蒍敖得了空息,終于背靠著倒地的戰車,喘息起來,這一下午被若敖子琰揍狠了,又是腿傷,又是頭皮破了,雖有隨行巫醫幫他及時止血包扎,但還是疼的有些難受,胸口更是悶的慌,說不定還內傷了,需要緩緩。
伍風見狀也示意眾士卒休整暫停,上前關切問道:“蒍敖,你沒事吧?”
蒍敖喘息道,給了他一個白眼:“你瞧我這模樣,能沒事嗎?要不你來試試,挨他的揍。”
此話一出,全場都笑了。
“哈哈哈……”
“以后出去,別再吹噓你塊頭大,中看不中用!白白糟蹋那么多熊掌鹿肉,都喂了狗熊。”若敖子琰不屑上前,拉起他:“起來吧,收兵。”
此話一落。
兩軍后方終于響起兩聲金鳴。
仲裁司也站在高臺上敲鉦宣布:“比試,結束。”卻無人再提本局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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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與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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