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體金色的猛獸有力地拍打著雙翼,從幾乎連成一片的樹冠之上翱翔而過。它柔軟而寬闊的后背上,兩名少女悠然地坐著,一邊小聲說著悄悄話。
金發少女拍了拍獅鷲雪白脖頸的右側,它會意地側過身體,向右劃出一道圓弧,再次振翅飛往高處。
這是琳、尤菲和格蕾絲早已熟悉的場景。獅鷲的飛行速度不算極快,但負重能力遠強于同樣被當作坐騎馴養的飛馬。對于一只七歲——也就是成年不久的獅鷲來說,搭乘兩人飛行幾乎毫無難度。
“前不久我才知道。”琳向后稍微靠了靠身體,“這孩子是艾莉西婭姑媽送給我的。想起來,她可真是個神秘的人呢。”
通常來說,獅鷲的脾氣相當暴躁,只有從小馴養的個體才能夠當作坐騎使用。格蕾絲是琳十三歲生日收到的禮物,那時安妮薇爾剛‘患病’不久,而格蕾絲則代替母親,成為了她入學之前最好的伙伴。
另一方面,它們也具備足夠的忠誠,只要接納了某個人,就會一生陪伴在對方身邊。身為魔法生物,獅鷲的成年期遠比普通的動物要長——據說可以達到數百年之久。當然,與目前身為龍族的琳相比,恐怕還不夠看就是了。
“是吧?”尤菲貼緊好友的身體,在她耳邊呢喃道,“我一直感覺,母親就算是現在,也悄無聲息地指引著我們前進呢。”
獅鷲再次向右劃出一個圓弧。它此時的正前方,一片林間空地隱約可見。琳拍了拍獅鷲的腦袋,讓它緩緩開始降落。
視線中的空地逐漸擴大。那是一個用作聚會和休閑的廣場,廣場中心豎立著一根木制圖騰柱,象征著艾爾納人所崇敬的自然精靈。與卡瑪爾人有所不同,他們的信仰更接近一種對于自然的敬畏和尊重,而非對于神祗的崇拜和索求。
“不過啊。”尤菲回憶了一下,小聲說道,“據說幾百年前,艾爾納人所信奉的并不是自然精靈,而是……埃達喲。”
“哎呀。”琳側過臉想了想,然后笑起來,“那不是很糟糕么,埃達‘死掉’的時候,他們肯定相當慌亂吧?”
“倒是沒有。”尤菲將頭靠在好友的肩膀上,“據說,那時的艾爾德斯國王迅速做出決斷,讓所有人放棄埃達的信仰,轉而信奉森林的使者——就是樹精那一類的自然精靈。”她望向腳下的一片蒼翠,輕聲繼續說著,“魔力恒久常在,精靈又相當于森林的象征,作為信仰其實再適合不過了。”
少女感受著柔和的風拂過臉頰,緩緩吸入一口氣。森林上方的空氣清新甜美,蘊含著充分的生命力和澄凈的魔力,與之前被‘污染’的區域大不相同。
她想起那座變為廢墟的哨站,以及仿若死地的荒原,忍不住稍微打了個哆嗦。
“別擔心。”琳似乎感覺到她的心思,用肩膀蹭了蹭少女的臉,“大家一起努力,不管是有誰在打什么主意,都肯定可以圓滿解決的!”
格蕾絲側過身,小心地穿過樹冠之間的縫隙,展開翅膀向下滑翔。
艾爾納人的房屋分布在四周粗壯的樹木枝干間,每一幢都不算大,其間用藤蔓或木板構建的吊橋相連。它們呈褐色與綠色相間,形狀各異,幾乎與樹木融為一體,既顯得別致,又帶著令人沉醉的美感。
格蕾絲降落在廣場中央,琳和尤菲剛剛跳到地面,莉莉、阿爾馮斯和安珀莉就圍攏上來。
“怎么樣!”安珀莉滿臉的焦急。她下意識的揉搓著露絲的后背——之前琳和尤菲決定搭乘獅鷲先行調查時,就將這頭兇暴熊托付給了她,“有什么發現沒有?”
尤菲用手撐著下巴,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問題的源頭大致確認了。”少女看了看安珀莉,“就在我們第一次相遇的那片荒原深處。不過,源頭不是在地面上。”她咽了咽口水,“而是位于地下的更深處。”
“地下?”莉莉挑起眉毛,顯得有些興奮,“就是汝說的那個宮殿唄?”
“也許吧。”尤菲回答道,“不過,那里被設下了一個迷鎖,我找不到通向源頭的入口。”
她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迷鎖本身除了限制外人進入,還有著防止內部物質或魔力離開的效果。現在迷鎖尚存,森林卻已經遭到了污染——她有些不愿去想,迷鎖的內部現在是個什么樣子。
“別擔心。”安珀莉揉了揉鼻子,“莫拉正在去王城匯報情況的路上,再大的事情有王庭扛著!”她信心十足地挺起胸,“反正急也不在這幾天,你們就好好休息,等到援軍到來再說!”
“有好東西吃么?”貝爾聽到了休息的字眼,立刻打起精神跑了過來。
“吃你個頭吶!”莉莉沒好氣的給了他一拳,“咱告訴汝,接下來咱要去的地方很危險,還可能遇到更多鬼婆,或者哨站里那頭怪物一類的家伙。如果你不趕緊做好準備,咱就把汝踢出團隊,免得到時候成為禍害!”
“俺、俺只不過是不習慣罷了!”貝隆人臉色通紅地爭辯道,“下、下次一定沒問題,你就等著看俺貝爾大人的厲害吧!”
“很好。”莉莉開心地說,“那么尤菲,這幾天,這家伙就交給汝了吶。”
“哎!?”貝爾張大嘴巴,轉頭盯著少女,“你……你們,要對俺做什么?”
“一個小游戲。”尤菲微笑著回答道,“如果你獲勝了,晚上就有好東西吃,說話算話哦?”
‘游戲’的內容并不復雜。尤菲和貝爾相隔三十公尺面對面站立,莉莉喊出口令后,兩人才可以開始行動。其中,貝爾需要在半分鐘內觸碰到少女,超時則為失敗。當然,為了保證公平——或者說給貝隆人一點希望,尤菲是不允許離開原地的。
——即使如此,游戲的結果,仍以貝爾的全部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