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南域風云(五)
山之名將的發難來得突兀,有如他先前暴起的怒火一般,讓人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只不過在旁人看來,更像是服軟。阿迦松微微冷笑:“原來你也有不敢承擔的時候。”
凱洛斯面無表情地說:“還是說你有更妥當的方式?提出來讓大家參考一下。”
阿迦松冷哼一聲,卻沒再開口。
伊莉斯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次火拼的善后太敏感,也太復雜,像是把手伸進荊棘叢里理順一團亂麻,稍有不慎便會被鋒利的倒刺割開手掌,暗影兵團的總指揮與不朽騎士團的大團長都明智地選擇了回避——此時他們的立場倒是出奇的一致。
可伊莉斯又覺得凱洛斯不僅僅是在回避,或者說他突兀的發難只是一個幌子,用來遮掩某種更深層次的意圖。只是伊莉斯并不敢去貿然揣測山之名將的用意,那是在窺探掩藏在繚繞云霧里的遠山,永遠無法得見它的全貌,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灰蒙蒙的暗影罷了,其高遠,其險峻,其崢嶸,則盡皆潛伏在暗影之中。
伊莉斯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華麗劍的劍柄,早在雅諾斯,她就已經認真地思考過如何如何處理暗影兵團與不朽騎士團之間日益劍拔弩張的關系——而這也是馬略給伊莉斯的功課,她則花了三個夜晚,寫了一篇洋洋灑灑的施政綱領。
“寫得不錯,至少理論上來講實施起來沒有問題,當然,實踐起來的效果還有待考證。”馬略翻到最后一頁紙,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而且你的想法太過于懷柔了,退一步海闊天空?我不知道凱洛斯會不會做出讓步,但是阿迦松一定不會。”
“為什么?”伊莉斯有些不解。
“因為他是不朽騎士團的大團長,而不朽騎士團,是我欽定的國立騎士團,是帝國新政的代表之一。如果要形容他們這幾年的作為的話,‘恃寵而驕’就能囊括一切。”馬略瞇起了眼睛,“代表著舊勢力的暗影兵團做出了讓步,那是理所應當;可他若是做出了讓步,那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新政正在對舊帝國讓步!無論是多毫末的犧牲,都會被無止盡地夸大。所以他只會進一步,再進一步,一直將凱洛斯逼到孤立無援的死角,退無可退為止,而且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說成是‘以皇帝的名義’!”
“伊莉斯,治國不是請客吃飯,你沒法做到賓主盡歡。”馬略意味深長地說,“我打造了新政這輛馬車,卻沒法如意地駕駛,只是被迫地綁在了車輪上。而你不一樣,你還有把持住韁繩的機會,回去好好想想,不用再寫長篇累牘的綱領,我只要一個答案,一個足以一錘定音的答案。”
父親,我終于明白了,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伊莉斯握緊了華麗劍的劍柄,在心里說。
“按照帝國律法,本應追究到底,將涉事人員一并從軍伍中革職。”伊莉斯胸有成竹,緩緩開口。阿迦松與凱洛斯都是微微挑起了眉頭,“本應”兩字很清晰地落在他們耳中,他們都意識到,伊莉斯公主,或者說是馬略皇帝對于火拼善后的態度就在轉折點后面等著他們。
“不過,考慮到現在是非常時期,帝國的軍力前所未有的衰弱,每一個軍官都是無價之寶,更何況他們還都是我國最頂尖的精銳,因此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涉事者都從隸屬的部隊中革職,另行改編,戴罪立功。如何?”伊莉斯說完了自己的方案,環視長桌。
沒有人應聲,所有人都在細細地琢磨著伊莉斯的話,將火拼的涉事者先革職,再改編?看起來像是不偏不倚,每個人各打五十大板了事,但是在場的人除了伊莉斯之外都是久經政壇的老狐貍,都嗅出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最先打破沉默地是溫迪爾祭司,老人謹慎地開口:“請問公主殿下,該如何改編?”
“所有人都編入一個全新的建制中,他們當中的軍官將會是新部隊的中堅力量,而基層士兵則另行從帝國各大步兵軍團中抽調。”伊莉斯說。
“不妥!”賈斯特斯皺著眉頭說,“暗影兵團與不朽騎士團素來不和,這兩支部隊里出來的人很難共事。”
“那就洗掉他們身上的烙印,再烙上新的。”伊莉斯冷淡地打斷了賈斯特斯,“在他們臉上烙下角斗士的印記,并將他們的名字通傳全軍,引以為戒。而死傷者的家屬不會得到任何補償。”
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在最精銳的貴族士兵臉上烙下角斗士的印記?那是對他們莫大的羞辱!阿迦松猛然起身,直直地凝視著伊莉斯:“他們都是為帝國立下戰功的勇士,我認為不妥!”
“阿迦松將軍,請問有哪里不妥?”伊莉斯漠然地說,她抬起頭,與這位曾經親自將鐵環箍上她小臂的將軍對視,眼中的威嚴如同太陽一般璀璨,“還是說你打算包庇到底?縱容到底?”
“這并不是包庇或者縱容的問題,我只是認為將不朽騎士與角斗士一視同仁太過于折辱!”阿迦松沉聲說,“他們是帝國的驕傲,不該有這樣的待遇。請問公主,這究竟是陛下的裁決,還是您個人的看法?”
伊莉斯眉頭一挑,眼中仿佛有火炎燃起,她站起身,將華麗劍推上長桌,整個人如同一頭母豹一般壓向前,逼視著阿阿迦松:“阿迦松·布尤斯,請你看著巴克斯華麗劍,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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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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