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早朝,丞相缺席,國舅爺拎著個箱子進宮。侍衛檢查后互相看了看,幾個人都在猜測箱子里的東西是不是貢品。
早朝結束后,國舅爺特意留下來,希望皇上派人去請丞相入宮面圣,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參奏。
皇上掃了一眼左公公,又看向國舅爺問道:“國舅啊,聽說你帶了個箱子,和參奏的事情有關吧,難道也和丞相有關。”
國舅爺點點頭說關系重大。皇上又看向左公公,他彎下腰小聲說道:“昨晚,丞相府來人通報,丞相臥病在床,恐怕這會兒還好不了吧。”
皇上讓他派人去看看,能來最好,也不用勉強,丞相身體最重要。
人派出去后,國舅爺將了解到的事情給皇上敘述了一遍,皇上聽著卻不動聲色。
“皇上,一品重臣家中藏有千兩金的確不算什么,也許丞相大人省吃儉用,夫人賢惠省下的。
可是能拿千兩金鑄造佛像,那就說明千兩金對于他來說只是冰山一角。”國舅爺補充著,希望皇上能給出個反應。
皇上“嗯嗯”的點點頭,讓國舅爺重新捋捋思路,不要中了小人的奸計。重臣之間若生出嫌隙,會使得小人有機可乘。
皇上認為,佛像是丞相委托夫人舍弟鑄造的這種說法,只是國舅爺的猜測,也許就是孟員外送的壽禮。
當然,他只是個生意人,若能送的起這千兩金的佛像做壽禮,是該讓當地的知府好好查一查。
說著突然起身,讓國舅爺先去偏廳休息,等丞相來了再說此事。
國舅爺沒想到皇上是這樣的態度,本以為有疑點的事情,再說上一說,至少可以讓皇上心里有個疙瘩。
皇上進入內堂休息后,左公公走到偏廳,國舅爺立馬問他:“公公也是第一次聽我說這事,您聽到后的感覺如何?”
公公嘆了一口氣,“就追殺這事,只能說這千兩金的來路不光彩,可不能說是丞相派的人,孟員外也可以派人追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國舅爺下意識地點了一下頭,公公繼續說道:“如果能證明去追殺土匪的人是丞相府派去的,那就妥了。
您別總把京兆府的活往自己身上攬,這事就應該讓水大人去查,抓到人一逼問,有了口供再往這一送。”公公說著兩手上下拍了一下。
國舅爺朝他伸出了大拇指,但他心里清楚,即使那樣丞相的地位也不會倒,結果可能和現在是一樣的,同樣可以說是有人在破壞朝廷重臣之間的關系,做假口供陷害丞相。
皇上表面不動聲色,就是不想讓他們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獨大,而失去平衡。一會兒就當是看熱鬧了,看丞相怎么狡辯,看皇上怎么維護。
派出去的小公公一個人走進來,稟報說丞相病得厲害實在不能下床,正碰上刑部侍郎朱大人前去探病,朱大人又是丞相的門生,有什么重要的事也好回去轉達,就跟著來了,正等在外面。
左公公向皇上稟報后,大家一起進了內堂。國舅爺沒想到丞相會這么大膽,謊稱重病不出面,還敢讓一個三品侍郎來,可見他胸有成竹。
這次的確是自己著急了,幸好這次沒有提到觀音,只說是義云在抓捕盜賊時,無意間獲得的消息,跟蹤土匪拿到的東西。
不過最后若能搭上一個孟員外和千兩黃金,這事兒也不吃虧,以自己對皇上的了解,他對這千兩金不會無動于衷。
左公公代替皇上講了佛像的事情后,只是讓朱大人轉告丞相,他們會暫時關押孟員外送回當地府衙,待當地知府查清孟員外的資產后,再做判決。
朱大人沒說話,國舅爺插了一句:“朱大人應該知道此事,說一說吧。”
皇上“哦?”了一聲,讓他說說看。
朱大人把孟辰報案壽禮被搶,搜捕土匪的過程描述了一遍。他特意強調孟辰是孟員外的人,整件事情中的確沒有人提到過丞相。
國舅爺剛要開口,皇上插了一句,“最開始土匪放出假消息,你覺得是為何啊?”
朱大人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下官認為是分贓不均鬧出了矛盾,他們為了爭取逃跑時間,故意將我們的注意力引到了一個人身上。”
皇上“嗯嗯”的點著頭,頓了一下又看向國舅爺。
眼睛里似乎在說著什么,國舅爺領會后偷笑了一下,轉向朱大人說道:“還有一事也要請你轉告丞相大人,孟員外關押期間,這佛像暫入國庫。”
朱大人一聽,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向皇上。
皇上什么也不說面無表情,他明白了這也是皇上的意思。可誰都知道,暫入國庫,基本上就是拿不回來了。心里捏著一把汗,不知道丞相損失這千兩金會如何反應。
這一天,孟辰一直沒有回到丞相府,孟老爺就感覺到事情不妙,一直要求見丞相夫人,可夫人卻閉門不見。
夫人的陪嫁丫鬟有點想不通,孟老爺是夫人的親弟弟,她卻忍心不幫忙,一著急問出了口。
夫人并沒有生氣,慢吞吞地說:“你還沒有出嫁,不懂得夫就是天。一個女人出嫁后,你的丈夫就是你的全部,為你撐起了一片天。丈夫倒了天就塌了,你也活不成了。
他因何事求見,我多少也是知道一點的。丞相如果幫助他,也許會連累到自己,只有和他劃清界限才能平安無事。
我已不是孟家的人,死后也是要入曹家的墳。只能讓他自求多福了。”
丫鬟似乎不是很理解,呆呆的點了一下頭。
孟老爺被官差帶走了,佛像也入了國庫。丞相表面不動聲色,手里卻緊緊的捏著一個杯子。管家一直盯著他的手,突然把頭壓低,杯子已經碎了。
丞相站起來交代管家說道:“孟辰是個禍害,他知道的太多。這件事雖然結束了,但也不能放松警惕,這個人一旦出現在京城,格殺勿論。”
說完又看向朱大人,“我記得你的小兒子還沒有謀得一官半職。”
冷不丁一問,朱大人沒反應過來愣在那了。
“探花還是榜眼?”
“探花。”
朱大人回了一句,丞相來回踱了幾步,“那也不錯第三名,有沒有興趣做這京兆府尹?”
朱大人目瞪口呆,他明白丞相是想把這個職位換成自己人,可自己兒子幾斤幾兩非常清楚,探花也是花銀子透了題才考到的。若真遇到個什么案子,他就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