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吻嚴厲訓斥,這么些年,他已經很少動怒。這個女兒,冷淡執拗,幾乎油鹽不進。她外貌像極了藍元歌,而性子卻比不得她母親萬分之一的溫婉寬潤。
“今天看來是談不下去了,你休息兩天,好好想想。”結果是不歡而散。
他每次來這里,都坐不住半個鐘頭。看這個女兒,像是在看當年的自己。這個性子,確確實實像了自己。
方逾鐘走后,藍清川一個人坐了很久。管家給她換了幾次茶水,她只是安靜地坐在沙發里,一動不動。
晚間,外祖父給她打了越洋電話。問她,行李準備好了沒有。希望她養好精神,盡快趕到他身邊。
他格外重視她的成人禮,自一年前就開始著手準備。藍氏大莊園將迎來近些年來最盛大熱鬧的時刻。
她點頭稱好。
次日,她休息在家,往常一些活動全部推掉了。她一個人坐在溫室花園里,陽光透過晶亮的玻璃一絲絲透進來,滿園的綠意花香,她愛極了這一刻的寧靜和溫柔,無關秋風,無關喧擾。
大洋彼岸的那一端,年輕的歐彥哲正從瑪塔皇宮里走出來,他穿著極為正式的呢絨大衣,戴著金質的家族薔薇徽章,一張臉上冷靜沉峙,深藍色的眼睛深沉諱莫,尤帶著方才會議里的凝重窒息感。
他是個極其俊美端方的男子,已經褪去了少年的柔弱澀氣,舉止間端著無匹。
管家喬伊跟在他身邊,直至上了車,他的少爺臉色才稍微緩和一點。
他才20歲,卻已經能夠在詭譎莫測的政局中游刃有余。
喬伊向他匯報今天的行程,將財閥里要處理的文件遞給他。
歐彥哲揉著眉心,抬眼看了一下,接過來稍稍瀏覽,凌厲俊秀的眉便越皺越緊。
他象牙白皙的手指捏著這一疊紙,深遠的眼中是一片冰涼的海。
他說,喬伊,這些人未免太小看我了,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喬伊知道,董事會的元老們自然是不敢小瞧他的,他們只是懾于他的手段,提早動作而已,想將這個年輕的繼承人拉下執行者的座位,這樣的心思,他的叔叔沃克最為明顯。
喬伊繼續匯報,發現他已經閉上了眼睛,顯然陷入沉思之中,這是此刻他慣有的動作。喬伊停下來,不想去打擾他。翻了翻手里的文件,發現里面還有一張邀請函,它的紙質潔白柔軟,印泥是一個少見的家族徽章。他端詳了許久,記起來是今早城堡里的羅森管事拿過來的。這是藍氏大莊園的邀請函,這個家族在最近十多年里一直隱世沉默,財團里未有什么大動作,行事非常低調,莊園遠沒有它在黃金時代的熱鬧繁喧,人來人往。
喬伊拿著這張信件,看一眼他面色沉靜默然的少爺。直到車駛進薔薇城堡,歐彥哲才睜了眼,眼底深邃一片。
喬伊隨他下車,將信封交給他。他個子挺直修長,一路走過去面無表情,接過信一看,卻停了步伐,疑惑了一聲,“藍氏?”聲音低沉中又很有興致。
他已經很少對誰的邀請表現出如此興趣了。
喬伊心里走了一遭,還是想不通他的少爺對藍氏這莫名的關注緣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