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劍云回到客棧,看到藍依依一臉的愁容,知道她可能也是為著柳云云擔(dān)憂,心里由衷覺得她是一個善良的姑娘,可惜造化弄人,偏偏他卻和她有緣無分。這想法在以前出現(xiàn)的時候,他會痛恨自己的無恥與濫情,但是,近段日子以來他卻越來越多地涌出這樣的情緒,反而心里漸漸的釋然了。
他安慰她說:“依依,你放心,我一定找回柳姑娘!”
晴兒卻走了過來,她已經(jīng)知道紀劍云盜藥和藍依依為了幫他盜藥而斷臂的事情,對他痛恨已極:“哼,她哪里去了與我家門主有何干系?那是你家娘子,你當(dāng)然要找了,你只管去找好了!”
藍依依覺得晴兒說話有些傷人,便制止住了,對紀劍云說:“劍云,晴兒也是關(guān)心我,所以胡言亂語,希望你不要介意!”
紀劍云被說得臉通紅,有些羞愧難當(dāng)?shù)囊馑迹瑢λ{依依說:“依依,晴兒罵得對,是我對不起你在先!”
偏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個和尚,紀劍云一眼便認出了是余縹緲。他趕忙走上前去,高興地喊道:“余兄,你怎么來了?快,快,進來小坐!”
余縹緲卻一臉的冷漠,回他道:“紀施主,貧僧空月,并非是什么余縹緲。我來是告訴紀施主一句話,有些事情不見得如你所見那樣,是真的。有時候,你見不到的才是真的。見空方為見性,希望紀施主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
說得紀劍云滿腦子疑惑,不知道余縹緲?biāo)负问拢銌柕溃骸坝嘈郑煞裰更c一二迷津,小弟愚鈍,實在不知道余兄所指何事?”
世事就是這般無法逆料。余縹緲的話肯定是有所指,但是他卻不愿意說,或者說他也覺得自己的猜測過于驚世駭俗了,現(xiàn)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jù),所以,還沒有到直接告知他的時機。
紀劍云激將道:“出家人不打誑語,難道空月禪師要違背佛祖教誨不成?”
余縹緲便搖了搖頭:“貧僧言盡于此,打擾了,就此告辭!”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繼續(xù)尋找確鑿的證據(jù),來證明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話,那么對紀劍云是多么沉重的打擊,或許讓他陷入對人間的懷疑與惶惑之中。
晴兒對著余縹緲的背影嘟囔著嘴,自言自語地說道:“這紀教主的朋友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這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藍依依責(zé)備她的得理不饒人,便帶著她走掉了。
紀劍云這段時間一直糾結(jié)于一個打算,就是再次到皇宮里面查探一番,去查一查皇帝與嗜血劍到底有著怎樣的關(guān)系。但是,與余縹緲的會面,讓他決定今晚就實施這個計劃。不過這次他打算誰也不告訴,自己單獨行動。有可能的話,他要和這皇帝談一談。而且說不定,他可以從皇帝那里得到韓姐姐與柳云云的下落。
時間往往隨著心中的事情變得漫長。紀劍云覺得那個下午特別的長,讓人有些不耐煩。但是,他又必須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怕引起他人的注意。
皇宮還是老樣子,他沒有費太大的心思就進去了。他還是來到乾清宮。果然,皇帝還在。他與一位大臣正在商討對付燕藩的法子。那位大臣說道:“看來,燕王已經(jīng)準(zhǔn)備反抗朝廷了。他此次以病重為由要三位王子回去,便是最好的證據(jù)。”
朱允炆似乎思考了片刻:“黃先生,那么,我們現(xiàn)在需要思考的是對王叔的這封請書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怕只會加深我們叔侄之間的誤會,加快王叔反叛的步伐!”
黃先生是朱允炆對黃子澄的尊稱,世人都知道皇帝對這個人恩寵極高。黃子澄點了點頭:“陛下,以微臣的看法,我們不妨答應(yīng)他的請求,一次作為麻痹燕王的手段。等待時機成熟,我們便一舉拿下燕藩。”他似乎想起一件事情,補充說道,“陛下,齊尚書忠君愛國,為我大明殫精竭慮是不錯的。但是,他阻止三位王子回應(yīng)天府甚至要羈押他們的做法確是萬萬不妥的,只會打草驚蛇!”
紀劍云早已聽說齊泰和黃子澄雖然同為朱允炆的左膀右臂,但是卻在很多事情上多有不同的看法,看來是確鑿無疑的。
朱允炆仿佛很矛盾,對黃子澄說:“黃先生所言極是,但是齊尚書得話也確有道理。不過,寡人不想看到太多的殺戮,還是先行將他們放回去吧。希望我的王叔不要再起反叛之心。”
這時候,卻從門外來了一個太監(jiān),報告太子太傅、魏國公徐祖輝求見。朱允炆便讓他進來。
徐祖輝慌忙地跑進殿內(nèi),對皇帝說道:“陛下,臣斗膽猜度剛剛陛下正和黃學(xué)士商量燕王要三位王子回北平府之事!不才要提個建議!”
朱允炆便笑道:“魏國公不妨說說你的看法!”
徐祖輝回道:“陛下,這三個王子是我的外甥,我最了解他們的為人。老大溫良賢德,但是老二與老三皆是狠毒毒辣之輩。所以,懇請陛下一定留下朱高煦,一來,可以讓燕王不敢起反意,二來,即使燕王反了,也會大大削弱他的力量。”
黃子澄一聽大聲贊道:“魏國公不徇私情,真是一代忠臣,讓黃某佩服。陛下,我覺得魏國公所言極是,讓兩位王子先回去,既可以麻痹燕王的意志,又可以留下一個人質(zhì),一箭雙雕。”
朱允炆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就聽兩位的,暫時放回二位王子,將高煦賢弟留下了,好生看管。”
徐祖輝立刻說:“陛下,如果相信微臣的話,就讓我把他留在我的府上。我一定好好看住這個外甥!”
這件事情就這樣商定了。徐祖輝與黃子澄便告退了,留下朱允炆一個人看著門外的月色,沉默了良久。紀劍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不管想什么,他都決定要問他一問。他做好了大動刀兵的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