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二十分鐘后司機師傅停了車,我朝窗外看去,果然看到了吳世軒所說的【佳佳超市】。給了師傅錢,我就下車了。
【佳佳超市】此時已經打烊了,黑漆漆的一片。旁邊有條過道,吳世軒說他家在超市后面,我順著這條過道往里走了起來。路上沒什么人,好在過道上設了幾盞路燈,路不黑,我倒沒怎么害怕。路邊全是一棟棟八九層樓高的居民房,走著走著竟有了一點印象,在第三棟樓房的門前我停下了腳步,好像就是這棟了。這里的門是鐵門,上面設了感應器,我掏出吳世軒的鑰匙,拿其中一個圓形的感應器往感應的地方刷了一下,門滴的一聲開了。
果然是這里。
不過,我不記得是在幾樓了。
掏出手機給吳世軒打了個電話,按下撥號鍵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他那時好像關機了,以為會打不通,沒想到傳到耳里的并不是那句: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而是一陣鈴聲,接著電話就接通了。
“到了嗎?”那邊,他問。
“已經在樓下了,就是不記得在幾樓了…”我答道。
“6樓,605?!彼曇舻?,以為會挖苦我幾句,然而并沒有。
“好,我知道了,那我上去了,你休息吧!”
掛斷后,我就爬起了樓梯,一口氣上6樓對于我這個頂多爬過5樓的人來說,確實累了點。氣喘吁吁的上到6樓,原本漆黑的走廊,因著動靜,聲控燈立馬亮了。按著房門號我來到了605房,掏出鑰匙就開起了門,毫無意外的門被打開了。房間的味道悶悶的,許是門窗多日沒開,空氣不流通的緣故。開燈后,呈現在眼前的就是幾個月前我所熟悉的樣子---單間,簡單的格局,一張床,一個簡易衣櫥,一個行李箱,一張電腦桌,一臺電腦,兩把椅子。整體還算干凈整潔。
將包包放下,我拿出睡衣以及洗漱用品有些疲憊的去了沖涼房。
沖完涼,疲憊消了大半,人跟著精神了幾分。站在床前,我猶豫了,這可是一個男人睡的床,我一個黃花大閨女的實在有些不合適。雖然,幾個月前我已經睡過了,可那會是在不省人事的狀態下。而今,我很清醒,沒有辦法不多想。要是被家里人知道我不單來看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異性,還住人家家里,并且睡人家的床,少不了一頓思想教育。
話說回來,來都來了,總不至于睡地板吧,經過一番掙扎,最終理智得勝。反正上回都睡過了,也不差這一次,何況除了吳世軒沒人知道這事。于是我躺進了被窩里,掀動被子的時候,一股屬于他的氣息飄入了鼻間,帶著淡淡的沐浴露香味。突然間想起了前段時間因為羅香玲的事而不敢獨自睡,最后跑去了哥哥房間,雖然睡的是他的沙發,蓋的卻是他的被子,被子上殘留著屬于哥哥的氣息,是淡淡的體香混合著沐浴露的味道,聞著很舒服。忽然鼻子有點酸酸的,也不知將來和哥哥同床共枕的人會是誰,是韓玉還是別的女孩?用力甩了甩頭,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
拿過手機聽起了音樂,舒緩的歌曲在耳間縈繞。眼淚在眼眶打轉,一閉眼便順著眼角滑落至了枕間。
我以為我已經可以坦然接受了,然而卻是自欺欺人。
一夜輾轉反側,直到凌晨兩點才迷糊睡去,醒來已是上午九點多。
洗漱完,我整理好東西就離開了。路上隨便吃了點早餐就匆匆忙忙的攔了一輛的士去了醫院。
來到病房看見美喬姐也在,便問了句:“你昨晚下了班來的嗎?”
她點了點頭,瞥見我微腫的眼睛和眼下淡淡的青影,關心道:“你沒睡好嗎?”
我干笑著隨便找了個原因:“可能是認床?!?p> 感受到吳世軒的視線投來,他問:“床太小了不舒服?”
我忙搖頭:“不是,就是有點不習慣。”能不能跳過這個話題呀,我在心底喊著。
美喬姐卻突然問:“你昨晚住軒哥那里?”語氣里帶著滿滿的驚訝。
我端詳了一眼她的神色,見她似乎沒有不高興,才點了點頭說:“他讓我住他那的。”
她神色變了變,繼而便笑說:“看來軒哥的確把你當成自家妹妹看待了,之前湯圓住處的鑰匙掉了,想要去軒哥家擠擠,軒哥硬是不同意呢,氣的湯圓兩天沒跟他說話?!?p> 吳世軒不悅的蹙了蹙眉,“你什么時候話這么多了?”
美喬姐縮了縮脖子,不再吭聲。看樣子她好像挺怕吳世軒的,也是,哪有學生不怕老師的,吳世軒于她來說確實算的上師傅。
然而,我卻并不怕他,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道:“怕是金屋藏了嬌,不想被人看見吧!”
“你不去當偵探真是可惜了~”吳世軒故作遺憾的說。
“這么說我猜對了?”
他微微挑眉:“我屋里的確藏了瓶辣椒,你不會偷偷吃了吧?”
美喬姐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僵硬的扯了扯唇,這廝還會開玩笑呢,真是刷新了我對他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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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喬姐是下了班直接過來的,此時帶著滿身的疲憊回去沖涼了,留下我守著吳世軒。哪知,美喬姐剛一走,吳世軒就一副坐不住的模樣,我問:“怎么了?”
他表情古怪極了,憋了半響才說:“我想上大的?!?p> 我滿額黑線,心說:還真是會挑時間,美喬姐在的時候咋不說?可憐我又得端尿,還得端屎,不帶這樣的??!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呀?。?!
內心哀嚎了一陣,還是乖乖的上前,眼睛盯著地面,小聲道:“屎盆子在哪?”
他說:“把床推到廁所那邊,我去廁所里。”
“你能起來嗎?”我表示懷疑。
“起不來也得起,快點!”他催促。
我哦了一聲沒再廢話,迅速的把病床推去了廁所邊。把床搖起來后,因為還在打點滴,我不得不拿下吊瓶,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扶他起來。哪知腳還沒有挨著地,便聽他悶哼一聲,臉都要皺巴在一起了。一定是扯到痛處了,我一顆心跟著提了起來,扶著他的動作又輕了幾分。費了好大的勁終于把他弄進了廁所,里床的家屬這時雪中送炭,將他們的坐便器借給了吳世軒,有了坐便器,吳世軒至少不用蹲著,輕松不少。
我手里拿著他的吊瓶等在門外,因為輸液管的存在,門沒法關緊,不一會便聞到一股臭味,我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嗚嗚嗚……我到底為什么要來這里?!
后來因為沒帶紙,他又指揮我去拿紙,本以為遞完紙等著他出來就好了,誰知!?。∷植荒苁沽?,十二萬分尷尬的讓我進去幫他按開關沖水,那時的我恨不得腳底抹油溜了去,可是我不能。最后捂著鼻子,頂著成倍的尷尬進去了,等一切搞定將他弄回床上推回原位,我的內心卻依舊風起云涌,久久不能平靜。
我知道此時此刻他也一樣很尷尬,所以我們都默契的誰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