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明白淇貴嬪此番的用意，于是面上極力展現出溫婉的笑容，裝作不解道：“姐姐今兒的話都是什么意思，妹妹我怎么聽不明白？”

淇貴嬪冷哼一聲：“少在我面前裝糊涂。這宮里裝瘋賣傻的人我見多了，可真瘋真傻的，除卻冷宮里那些個太嬪太妃，我至今還不曾遇到過，我敢肯定妹妹也絕不可能是這第一個。”說著，又上前一步靠近我，故意在我耳畔壓低了聲音道，“棠妃有皇上撐腰，沒人動得了她，可是妹妹就不同了，如今妹妹可以站在四妃之一的高位，來日亦可能被個小小的奴才踩到腳底下去。除非，妹妹還有其他在這后宮屹立不倒的資本……”

我淡淡掃了她一眼，只隨意道：“那么，妹妹就謝謝姐姐的提醒了。”

她看我面色冷淡，也沒有再說下去，瞇著眼打量我片刻，便搭上身邊宮女的手：“妹妹想學棠妃的清高，我無話可說，只是不知再過些時日，妹妹還能不能繼續堅持這個相同的想法了。好了，臣妾乏了，先行告退。”說罷舉扇掩面，微步輕移旋身而去。

我無奈嘆口氣，扶著清吟的手緩步向輦轎走去。

清吟低聲道：“這個淇貴嬪好生狂妄，竟敢在小姐面前口出狂言。”

我冷笑道：“她確實是夠狂妄的了，恐怕放眼整個后宮都無人能出其右。”

“奴婢實在想不通，淇貴嬪一向樹大招風，怎么可能數年來都無人來將其扳倒，反是愈加得勢？而且皇后還對她多有重用。”

“就因為她的狂妄。”我輕輕一笑道，“只有像淇貴嬪這樣狂妄的人，才敢做其他人不敢做的事。”

清吟沉默了一陣，才開口道：“奴婢總覺得，小姐這么快就回絕淇貴嬪還是不太妥當。”

“你的意思是，我這么做錯了？”

“不是錯。此事無關對錯，只是立場的問題。”清吟沉吟道，“這時候若是說得太絕，萬一來日……”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打斷清吟的話，“可是皇后與茗皇貴妃兩派勢成水火，若是歸順了一派，必然會與另一派為敵。”

“可若是保持中立，恐怕局勢對小姐更是不利。小姐身份異常顯貴，不同于尋常宮嬪，甚至可能對皇后和茗皇貴妃造成威脅。奴婢擔心萬一她倆聯手，后果會不堪設想。”

我苦笑嘆道：“難道就沒有其他的選擇嗎？”

清吟的聲音烏沉如墨：“畢竟，小姐不同于棠妃。”

我眉梢一挑：“棠妃？”

清吟緩緩道來：“棠妃自入宮以來便很得皇上寵愛，連連晉封至妃位，盛極一時。后來皇后和皇貴妃多方拉攏，奈何都未有結果。有人說棠妃不愿歸順任何一方，是因為想培植自己的勢力與皇后和皇貴妃抗衡，可是一晃三年過去了，棠妃仍是獨來獨往一個人。聽說后來皇后與皇貴妃曾聯合設計將其陷害，只不過棠妃偏偏有皇上格外袒護，后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眼前不由浮現出那個傲然清絕的身影來，不禁嘆道：“這個棠妃，還真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清吟搖搖頭，沉聲道：“但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眼見已經走到輦轎前了，我擺擺手道：“這事不能不仔細斟酌，回去再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