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一緊，面上倒怒笑道：“好你個尚香，胡說什么呢，竟敢亂猜你小姐的事，皮癢了是吧？”

這時清吟走進來，瞪了尚香一眼：“真是沒點規矩，跑到小姐這兒胡鬧，外頭還有不少事情沒做完呢，還不快干活去，不然今晚又沒得睡了。”

尚香立馬捂嘴不敢再笑，偷偷覷了我一眼便出去了，走到門前還不忘朝我扮個鬼臉吐吐舌頭。

我微嘆道：“她也就這個性子，你又何必難為她，若不是什么天大的過錯，由著她去罷。”

清吟皺眉道：“宮里頭不比在夏府，凡事都該多留個心眼，若不趁著這時候好好管束管束，依著尚香這性子日后怕是要惹出不少禍端的。”

我只低頭沉默不語。清吟凝望著我手中繡著的帕子許久，沉沉開口：“鴛鴦織就欲雙飛，看來，小姐是做了決定了。”其實這帕子我才開始繡沒多久，其上的鴛鴦只勾勒出了模糊的輪廓，可明眼的人還是很容易看得出來的。

“清吟，對不起。”我轉過頭去不敢看她，抬眼望向窗外濃黑如墨的夜色，“我一直自以為是地認為，我有足夠的理智，對待任何事都能夠做到心如止水，可我最終還是沒能把持住自己的心。”

“這不怪小姐，小姐這樣選擇也并沒有錯，小姐無需自責。”清吟嘆了口氣，朝我投來寬心的一笑，道，“誰沒有七情六欲，哪個女子不渴望得到愛與幸福？到底我們終只是凡人，不是仙人。況且即便是仙人，又有幾個能真正做到無情？”

夜風徐徐襲來，不知為何，竟覺得寒涼如水。“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我苦笑問道，“我做這樣的選擇，便注定是豁出了我所擁有的一切，棄自己身邊的人于不顧，說不定最終還會累及爹娘，累及我夏氏滿門。”

清吟道：“小姐這不是自私，小姐只是順從了自己的心。”

“可我還是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我搖搖頭道，“萬一這一場賭局我賭輸了，后果會是什么，我真的不敢去想……”

“小姐應該對自己有信心，至少無論如何，也要對二王爺有信心。在奴婢看來，二王爺確實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清吟為解我不安，和言勸慰道，“何況，奴婢也會竟全力幫助小姐的，還有尚香，她亦會助小姐一臂之力。”

“我此生何其有幸，能有你們陪伴左右。”我心底感動，含了淚意道，“只是你們事事為我，值得嗎？”

清吟鄭重而懇切道：“說句冒犯點的話，我自小便沒了家人，小姐可以算是我最親的人了，我一直視小姐為自己的親妹妹。”

我十分動容：“這我一直知曉的。”

遠處高閣檐下的最后一盞宮燈也寂滅了，唯余屋內頻燭蓋影，明滅躍動。清吟出去后，我才覺一陣睡意襲卷而來，一挨著綿軟的枕頭，便沉沉睡了過去。仿佛是入宮后第一次，能睡得如此安心，如此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