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利弊,沈千城調整了一下身子,視線直視夜暮染,當她說出理由后,接下來就看夜暮染的反應了。
“陛下日理萬機,在下能幫則幫。”沈千城挑眉道,她不刻意擺出自己的立場,既不會將定涵宮與顧天錦綁在一起,又達到了震懾夜暮染的效果,讓他對新政這件事重新估量。
而且嚴格來說新政對夜暮染的影響不會太大,軍權還是在他手上,兵馬還是他的,只是心腹的培養或許有些難。可是如果他不存異心,這點瑕疵大概什么都改變不了。
他還是南魏戰神,永州郡王。
夜暮染聽著沈千城的回答,勾了勾唇,似是嘆息道,“宮主可真是替陛下著想啊。”
沈千城挑挑眉,似乎對這個毫無營養的問題不感興趣。
“郡王不用這么快給在下答復,只要在陛下頒行新政的時候,用行動告訴陛下你的選擇就行了。只是郡王那個時候,可不能身子不適了。”沈千城淡淡道,不緊不慢的從桌上拿起茶壺,悠哉的給自己和夜暮染添了杯熱茶。
夜暮染看著沈千城淡然自若的模樣,眸光微沉,過了半晌,夜暮染見沈千城對自己的注視毫無反應,便慢慢將目光轉向窗外,直到沈千城已經將那杯茶飲盡,那雙幽深的眼眸還是一直出神的望著窗外,仿佛看見什么美景不愿移開視線。
沈千城斂了斂神色,她不介意多給夜暮染一點時間考慮,因為他一旦決定,就意味著遠離權力中心,雖然從此衣食無憂,可是夜暮染真的愿意一生安平,不渴望絕對權力的滋味嗎?
想到這里,沈千城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不,就算夜暮染此時低頭,他也不會乖乖任顧天錦操控,他的野心,可不止郡王這么簡單。
想起內亂之時自己還一直想借夜暮染的力量抗衡顧天麟,現在想想真是細思極恐,如果那時夜暮染狠下決心,即使有定涵宮相助,也是徒然。
“陛下深思熟慮,小王會好好考慮陛下的要求的。”夜暮染緩緩道,沈千城暗自松了一口氣,肯松口就好,那樣至少還有機會。
“郡王的意思在下會一一轉告給陛下,還請郡王放心。”
“那就多謝宮主了。”夜暮染緩緩站起身,目不轉睛的盯著沈千城,輕聲道。
沈千城愣了愣,隨即點點頭。
夜暮染仔細端詳了沈千城幾秒,然后頷首笑了笑,踏著沉重的步伐緩緩離開房間。
“郡王用兵如神,又智謀雙全,陛下需要的正是像郡王這樣的人才。希望郡王不要辜負陛下的期望,還有好好考慮在下的提議。”沈千城在夜暮染的身影消失在門前時沉聲道。
夜暮染的身形一頓,隨即仿佛什么都沒有聽見一般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沈千城在夜暮染走后緩緩取下面具,一雙琥珀色的眼眸里皆是沉重,雖然夜暮染松口了,可是他龐大的野心卻是真實的,他有不甘、憤怒、甚至是異動之心。所以此人定不能久留,沈千城眼底閃過一絲殺氣。
此刻的沈千城并不知道有些人不及時除去,以后再想除去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夜暮染走了?”莫清絕輕輕踏入沈千城的房間,見四下無人,便輕聲道。
沈千城這才抬眼看向莫清絕,他走路都沒有聲音嗎?還是自己警覺性太弱了?不過此時她可沒有心思猜測莫清絕的修為究竟有多高。
“嗯,走了一會兒了。”沈千城不咸不淡的說道,隨即緩緩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莫清絕見了挑挑眉,她不會忘了和自己的約定了吧?
“暮云,再不走燈會就散了。”莫清絕不輕不淡道。
沈千城一愣,隨即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她還真的忘了,莫清絕暗眸微閃。
“走吧,我最近太累了,有些事轉眼便忘了。”沈千城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滿懷歉疚的對莫清絕說道。
莫清絕點點頭,順手摸了摸沈千城的腦袋,沒有說話。
沈千城一愣,隨即臉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紅暈,襯得她更加清麗動人。莫清絕沉默的注視著她,眼底竟是莫名的流光。
大概實在受不了莫清絕奇怪的目光,所以沈千城繞過莫清絕率先走了出去,嘴里還嘟囔著,“快走吧,一會兒該散夜市了。”
莫清絕看著沈千城快速逃離的背影,暗了暗幽深的黑眸,沈暮云,會忘記是不是說明不那么在意呢?
走在廣陵街頭,彩燈掛滿樓宇,各家各戶都貼出對聯,掛上燈籠,喜氣滿滿,似乎要將新年的氣氛補回來。
走在金縷南柯樓對面的殘橋邊,小販都爭相向沈千城推薦自家的珍品,沈千城滿臉無奈的一一拒絕,實在有些過于纏人的小販,沈千城就會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莫清絕。
誰知剛才還纏人的小販,立馬便被嚇走了,沈千城嘴角微微抽搐,莫清絕那股生人勿進的氣勢,還真是強大啊。
“王子,我們需要盡快趕到驛館,明日還要覲見南魏陛下呢。”殘橋邊一輛價值不凡的馬車旁,一名蒙古打扮的侍從對著馬車里的人恭敬的說道。
“走吧。”車簾被緩緩放下,車里的男子輕聲道。車里不時傳出幾聲咳嗽聲,悶悶的呼吸聲。沈千城看著那輛奇怪的馬車與自己擦肩而過,眉頭皺了皺。
適才她分明感到一束從那馬車里射出的目光注視著自己,難道是錯覺?
莫清絕看著沈千城出神的望著那輛飛馳而過的馬車,他輕輕地嘆道,“看來今年的北漠質子已經進京都了。”
沈千城一愣,“質子?”
莫清絕看著沈千城迷茫的眼神,淡淡皺了皺眉,“你不知道?”
沈千城臉色一變,隨即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失去了部分記憶。”
莫清絕眼眸微沉,沒再說話。可是沈千城卻極想聽這北漠質子的事,所以她又問了一次,“北漠每年都會送質子來嗎?”
莫清絕淡淡的掃了沈千城一眼,悠遠清澈的聲音緩緩傳來。
“自然不是,自從北漠被夜暮染打回極北之地后便一蹶不振,不僅需要每年朝貢南魏,還需要送質子進京,三年才回。而且一般質子回國都會帶一個公主回去,便于維護南魏北漠的關系。”
“政治聯姻?”沈千城嘆道。
難怪剛才的目光深沉而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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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如云
雙十一到了,撒點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