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馬上離開這里!”士兵剛毅的外表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這個士兵已經滿頭汗水,挽著袖子,筆直的站在我的面前。軍綠色的衣服和帽子,非常整齊。不過右臂有包扎的痕跡,可能是救援時不小心劃傷的,右臂的衣服也略微破損。我對軍人的軍銜完全不了解,不過看他的肩章和其他士兵似乎不一樣。很可能是這個小隊的隊長。
“她能救活嗎?”我急切地問。
“對不起,我奉命令行事,所有與救人無關的人員必須離開搜救現場!”
“我...我是記者!”
“不可以!我們以生命擔保,不干擾醫護人員、不放棄任何希望!請您放心!!請馬上離開這里!”士兵很堅決。
“我....”我剛要說話,旁邊十多個士兵一起開始喊話:
“我們以生命擔保,不干擾醫護人員、不放棄任何希望!請您放心!!!請您放心!!!...”
回聲響徹天際......
我不但沒有怪他,反倒更加的放心了......
其實當時我發現這位女士的時候,心態非常不好。可能也是感性的緣故,導致我或多或少有些著急,甚至有些魯莽。像這樣的事件,在這里每天、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其實士兵的判斷是非常正確的,我在這種情況下,什么忙也幫不了。清理的工作由戰士們完成了,救治的工作由醫生和護士在執行。我現在能做的,只有祈禱。
過了一會,看里面包裹著抬出了2具尸體,一個明顯就是那個小女孩,還有一個應該是叫小寶的孩子的父親。而那位女士的真的沒有死!但是很奇怪的,身上貼著一個紅色的標簽。難道紅色的是沒有救援意義的?或是生命垂危的?
我擔心地跑了過去,詢問了剛剛的那個大夫“這是怎么回事?紅色的標簽代表什么?”
“她需要送到中心,我們沒法救她...”
我拽住了醫生“為什么!?你是醫生,應該能做到!”
“我們現場的設備和環境,不能做手術!!你想讓患者感染嗎!??”
我被醫生推開,旁邊的護士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我似乎成了罪人一樣。。。
“先生”旁邊有一位志愿者開口說了話。
“先生,你剛剛救了一個人,又殺了一個人。”
我聽了以后很驚訝,幾乎很難理解。
她看出了我的疑惑,但表情依然很嚴肅。“你也許救了這位女士,但是,你耽誤了這位醫生帶領的團隊約3分鐘的時間。”
我聽了她的話,開始平靜下來。她繼續說道:
“這里的醫護人員數量、時間都非常緊張,你必須給他們最快速的通道,每耽誤他們3分鐘時間,你可能就會斷送掉1條生命.....不過請放心,那位如果是您的親人,她一定會接受到最好的治療,因為,紅色標簽是緊急的、立即的意思。”
我無言,看著遠去的擔架和跑步前進的年邁醫生,我真的覺得我沒有白來...我拍下了這位志愿者、遠去的醫護人員、疏導交通的士兵......
突然,一張大手在后面猛的拍了我一下。我回頭一看,感覺這個人非常面熟,但就是叫不出名字。
“王可平!”
我一時語塞。
“你忘了我是誰了!?我把圓珠筆放在你凳子上,讓你坐了個粉碎!那時候你還真是個小胖子!”
我猛然想起他是我的高中同學,畢業后就一直沒見過面。不過名字確實想不起來了。他很不悅:
“孫淼,五行缺水!”
“啊!我想起來了!你往同桌脖子后面放冰塊,被找來家長!”
“切!這糗事你還記得?不過小蕾后來成了我女朋友。”
我頓時啞口無言,原來他的同桌小蕾可是班里數一數二的美女,居然跟了這么個不著調的。。。
“你看看那是誰?”
孫淼指了指剛才那個志愿者。
由于剛才比較激動,我沒太在意這個女性志愿者的樣貌。仔細一看,果然是小蕾。我更是瞠目結舌,小蕾也不好意思起來,因為我上高中的時候是個小胖子,所以她也沒認出我,只有孫淼,這家伙原先學習很差,但是有個特長就是過目不忘。他居然記得我左耳下方有個小烏龜一樣的痣,他還說就算化成灰,也能通過這個小烏龜找到我。(這貨從來都不著調,成灰了,痣怎么可能還在…)
孫淼看出我們比較尷尬
“可平,你又沒追過她,你不用對我不好意思”
“哪有。。。”
“我倆結婚都3年了,我是本碩連讀,但是我讀碩士的時候就和他她了證。我倆的感情基礎可是相當穩固!不過,你怎么還是這個樣子?對美女完全沒有感覺?莫非,你取向有問題?”
我被調侃的很慘,自然也會反抗。
“我也有女朋友了”
“哦,那你一定選個比你大的吧?因為你似乎對同齡人沒有感覺,不是嗎。”
“不是,比我小”
“小兩歲?”
“啊,小7歲。”
“。。。。。。”
反擊的很成功,不過她確實比我小了整整7歲。
孫淼高中時學習非常不好,父親是屠宰場的工人、母親是賣藥的,家境很一般。可不知怎么回事,到高三下學期時,成績突飛猛進。當時我們都覺得他一直在隱藏自己,不然就是天賦吧。
小蕾就非常神秘了,由于是美人胚子,高中時追求者確實不少。說實話,我也很喜歡她。我在上學的時候是出了名的悶葫蘆,整天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很多同學的樣貌我幾乎都很模糊。當時他們倆就坐在我前面兩排的位置,由于小蕾學習好,老師為了讓孫淼也提升一下,就把他倆放在了一起。起初小蕾被他的惡作劇折磨的夠嗆,不是解剖蟲子,就是往人家衣服里放東西。班里其他男生還因為這些事差點揍他一頓,不過小蕾卻及時出來勸解。其實他倆在一起現在也解釋得通,男孩子遇到喜歡的女孩子總會不知道怎么表達,他的表達方式可能就是惡作劇。小蕾后來好像感覺到了什么,也就不再責難他,而小蕾這樣的舉動讓孫淼完全不知所措,惡作劇也就完全停止了。
對于孫淼,我并沒有太關注他,直到現在見到他,看到他穿的白大褂,才知道他去學了醫。不過也難怪,他給我的最大印象,就是一個上學的時候喜歡對女生惡作劇的怪人。不過對于高三時他的突飛猛進,卻一直得不到合理的解釋。
這時小蕾說話了。
“他和我們班王玲一起考進了醫學院,(王玲是小蕾的好姐妹,目前在國際上已經享有一定的聲譽。主要研究醫藥學,目前正在國外的救治中心工作),結果,第一次解剖的時候,王玲當場臉就嚇白了。因為這貨,面帶微笑的把那男人的尸體細細的解剖,動作嫻熟被老師夸獎。可見他是有多喜歡醫學。”
說著說著,靠近我的耳朵。(說實話,這樣的耳語讓我心里有些砰砰直跳,當年班里的美女我也是喜歡的,只是我天生面部表情麻木,誰也看不出來罷了。)
“也不知道是喜歡醫學,還是本來就變態。。。”
說著面帶桃花的笑了起來,真的很賞心悅目。
孫淼推了推小蕾:
“小胖子變帥哥,潛力無窮啊,你別勾搭人家了,人家心上人比你小8歲呢。”
這一下就暴露了小蕾的年齡,其實我們都知道她晚上一年學,比我們都大一歲。但這仍然遭到了小蕾的白眼,一套熟練地拳法捶向了孫淼。而孫淼那和胖子有點像的性格,直呼過癮,要小蕾再往上面一點、重一點。這里不是說雙子座男性怎么樣,但是孫淼算是我見過的神經質典型。胖子是射手座。(我不是研究星座的,只是隨便聊聊。)
小蕾目前開的是登山俱樂部,也為了讓孫淼多鍛煉。小蕾體型非常好,可能是經常鍛煉的結果,孫淼說她過去也會買大量的化妝品,即使王玲和他都不讓她用,她也不信。并且靠運動增強體質,所以孫淼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其實小蕾給我感覺變化非常大,皮膚顯得非常白皙,不過也說不上來怎么回事,就是覺得這白的有點過了。可能是用的化妝品比較厲害吧?我記得上學的時候她好像就喜歡畫些淡妝,總是美美的照鏡子。女孩子這樣也非常正常。
“有孩子了嗎?”
“沒有呢,她不想要孩子。”
“也是,現在這樣的夫婦太多了。不過你們家里人也同意嗎?”
孫淼遲疑了一下。
“她母親在她小的時候就離世了,父親現在在北方的一個小城市做邊境貿易。所以基本不管我們倆的事。至于我父母嗎,好像連婚事都不同意,自從我執意結婚,他們也不管我了。”
“這就是你為什么在讀書的時候就領證的原因?”
“哈哈,你還真是個專業記者,想把我的話都套出來?沒門!哈哈哈哈。。。”
“切,不說就不說。”
遇到老同學,談的確實非常開心。我也能說出這樣吊胃口的話,可見自己確實很想找個人說說話。
“別說這個了,你來這干嘛?這么危險的地方,我看你工作證上寫的是地方電視臺。有必要冒這個險嗎?”
“當然有,各個地方電視臺也有想發獨家新聞的權利,不是嗎?你還是說說你自己吧。”
小蕾似乎面露難色,似乎很著急。由于是一個志愿者隊伍的隊長,所以不一會打了個招呼就去幫忙了。孫淼繼續和我聊著天,這一聊大約持續了20分鐘,主要就是一些上學時候的事。偶遇不常見,見到了就是緣分,看來和這兩個人的緣分還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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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月明
時間就是生命,救援的過程確實是集中體現這句話的環境。人生任何時候都有可能偶遇一些以前認識的人和朋友,想想現在的陌生和過去的熟悉。到底是時間改變了我們,還是我們改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