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各位可知,今日我等前來所謂何事?”低沉的聲線自上方傳來,眾才子皆是面面相聚。
看到學府大人對這兩人如此的恭敬模樣,倒也不難猜測出這兩人的尊貴身份,極快的思索了一番,一學子便是脫口而出,“兩位定然是朝廷派來選取才子的大人,不知可是與否?!”
美眸輕挑,訟風不禁勾起了一抹淡笑,“不錯。”絕色的面容令后排的女子皆是掩面害羞,不敢抬眸與之直視,而這一幕,也自是落在了即墨煜月的眼中。
然而當事人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依舊于眾人面前展示著那抹邪魅的笑容,訟風更是在暗中斟酌著一二,“你們又可知,我等選取才子的方法是什么?”
這個問題,并不能難倒眾人,陸陸續續的有人發聲而出,所提到的字眼,也大抵無非是“筆試”與“殿試”二字。
贊許的點頭,學府的消息傳播得倒還挺迅速,這早朝還未撤下多久,便是已然盡人皆知了。
三角眼偷偷瞥向訟風那處,見他似乎并沒有異樣,便也就松了口氣,幸好自家學子們并未給他丟臉,思及此,更是挺直了身板,儼然是活脫脫的一副領袖高傲模樣。
然,下一秒,訟風的問話以及學子們的回答,卻是讓他打回了原型。
“諸位可知今日要筆試的內容為何?”此話一出,自然是令卿以兼怔住了身體,以往的筆試內容皆是由學府親自提供,且上頭并不會過問,已然只看最后上交的答卷而已……
可現下,訟風卻是明明白白直接了當的詢問出聲,這這這……
“自然是關于為官者如何維系百姓情感系列內容,學府大人早已將此告知于我們,讓我們好生準備著。”還未意識到有任何的不妥之處,學子們無不是在低聲議論紛紛,絲毫也不為方才的話語所擔憂。
然,卿以兼卻是另一副光景,背后滲出的冷汗透過一側的徐徐冷風,竟生冷徹骨……縱然皇上規定不許提前透露筆試內容,可此舉,學府之內儼然是在暗地中默認了許久……
頗有些驚訝的眸光掃過訟風的身影,即墨煜月僅是抬手輕撫青絲,沒有欲要開口阻止的動作,而這無疑更是令卿以兼倍受煎熬。
都說皇上跟前的訟風尤其難以對付,久聞不如一見,今日,他儼然是見識到了他的手段……“訟大人,這乃是學府之內的規矩……。”
一個挑眉,面對卿以兼賠笑的臉面,訟風也絲毫的不買賬,提前泄題與徇私舞弊有何兩樣?!況且,其中不乏達官顯貴之子……卿以兼定然也是收受了不少的好處。
可真真是極好的!
“學府大人不必多言,本大人自是明白的。”意味不明的一句話語,一時間倒是讓卿以兼有些摸不著頭腦,訟風這是明白什么了?!
“既然眾位才子對‘維系百姓情感’方面頗有心得,那么此次筆試內容,便換題罷!”雪白的身影驀地端站起身,俯視了全場,這才篤定了三分念頭,“韓老,麻煩你將無字白卷下發,今日的筆試內容更改為,如何揪出貪官污吏,使之繩之以法。”
聽及此,全場嘩然,難以置信的直視訟風又望向他們的學府大人,個個不知所措的瞪大了雙眸愣在原處,“大人這是故意刁難我們嗎?”
“原本的筆試內容為何要臨場更改?!”
“大人此舉可曾過問皇上?”
……
一言一語,連同一側的即墨煜月也暗自蹙眉,瞥向訟風的眼神也生出了一絲復雜,他應當知道,此舉正是首開先例,且不免的會在朝廷之中樹敵眾多……
聽見學子們的立場盡是站立于自己這邊,卿以兼這才暗暗撫了把虛汗,哼!訟風想要換試題,也得問問學子們答不答應!
閑碎的話語猶如吵雜的廢話一般強行灌入耳內,冷眸睥睨全場,訟風又豈會不知,這些學子們中定然是存在著事先有所準備之人,所以才會有如此的應激反應。
“這就是你們身為苑瑯學府才子們應有的素質么?”絲毫不帶感情的話語,令眾人一下子沒有了聲音,訟風略帶些失望的搖頭,“倘若為官者,萬事皆是需要事先準備,那么百姓們該怎么辦?”
原本情緒高漲的才子們一下子猶如泄了氣般不再出聲,欲要開口說什么,可也發現,竟然沒有話語來反駁他。
“倘若皇上吩咐一件事讓你們著手操辦,是否也需要給予時間,讓你們事先準備好?”頓了頓,這才再次提高了聲線,“倘若身為將士,于邊境抗戰殺敵,敵人來襲,是否也要給予時間讓你們準備好才出手?!”
寥寥數語,卻是讓眾人面紅耳赤,即便是認為訟風此舉不對之人,此刻也不由得羞愧難當,但,細細想來,事實也確實如此……很多事情,都沒有事先準備的機會,一切困難險阻,只有靠自己正面沖破。
而卿以兼更是低垂著腦袋,與方才的挺直身板顯然是判若兩人,對于訟風此話,他更是羞愧不已。
“我贊成換題。”一直低頭看書的程奕天終是按捺不住,清澈的眼底分明沒有一絲半點的畏懼。
“本相也贊成,倘若學府大人有何疑問,可直接向皇上稟明,這正是本相之意。”溫和的話語雖是不帶怒氣,卻是予人以無形之中的壓力。
鳳眸微瞇,在聽見訟風方才的一番話語,即墨煜月對他的感情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下意識的便是欲要全力支持他的決定。
帶著三分后怕的撫上額頭,卿以兼這才艱難的咽下口水,丞相竟然也站于訟風那邊……看來,此番換題也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然而還不待他思索完畢,眾位學子卻是似乎想通了一般,皆是道出贊同換題的話語來。
“方才是我等唐突,望大人不必介懷,我也贊同換題。”
“是,我們都贊同……。”
望著這令人錯愕的場面,卿以兼的下巴儼然快要掉在地上……這……還是他一手帶大的任性學子們嗎?!
意味不明的眸光忽的瞥向一側正露出欣慰笑容的韓老,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