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小朋友小小的要求被杜小微毫不客氣地拒絕了，嘟了嘴巴在杜小微旁邊嘮叨個不停：“哼，小氣鬼這都不給做，真夠小氣的。”
杜小微手里切著菜，嘴角出現一抹嘲諷的笑：“什么是小氣，用詞不當，怪不得，語文退步了吧。”
“你，你，你，你就會拿這事氣我。”
“你考好了，我有機會氣你嗎？”
“你就會拿這事羞辱我。”
“我就羞辱了怎么著吧，用詞不當的家伙，我以后還拿這事羞辱你，有本事考得像樣點，不要授人以柄。”
“好，好，我怕了你了，行了吧。”
嘴上不依不饒，人卻黏糊糊地賴在一邊不走。
杜小微才放下菜刀準備炒菜，他那里已經把刀捉了去，在案板上乒乒乓乓剁上了。
所謂家庭美景，當如是。
彼此沒有什么嫌隙，隨意地聊天斗嘴，用心地做好一飯一疏，味道也許不夠濃郁，卻足夠悠遠，一進門，聽見那一聲問候：“你回來了，”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安放地妥妥帖帖。遙想過去未來，唯愿此景長留。
杜小微手里不緊不慢的炒菜，心思竟不在菜上，兀自的在那里百轉千回，魂游太虛，奇怪的是，那菜居然也炒好了，及時地盛出來。
李建國回到家里的時候，見飯菜都已經安排妥當，三個人直接湊一起說說笑笑的吃了午飯。
杜小微究竟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李建國，你爸和你媽到地方了吧？”
“應該到了吧。”
“那么大年紀了，你也該問問。”
“老三送的，能有什么事情。”
“哦，那晚上，老三就該去接了吧。”
“應該吧。”
“你說那大仙是不是久跟電視上演得那樣？”
“誰知道呢，他們就信這個，不過我媽那臉昨天腫得奇怪啊。”
“怎么奇怪了？”
“無緣無故地，怎么就腫了，還留了那么大的手印子，按說我爸不會打我媽呀。”
“那意思？”
“我也覺得那事太邪門。”
“邪門啥呀，就是被人打了唄。”杜小微話到嘴邊，趕緊咬了咬牙。
“今天的菜味道還好吧？”
“好啊，怎么了？”李建國看了眼杜小微知道她不想在那個話題上糾纏下去，順勢轉移了話題。
中午無話。
臨出門的時候，杜小微扶了門回頭問：“李建國，要是你爸你媽把大仙請咱家請神驅鬼那怎么辦？”
“呃，你說怎么辦呢？”
“我不知道哦。”
“我也不知道。”
“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我有幾個上了年紀的同事，往家里請過神，結果非但沒得到神佛保佑，反而招惹了不少古怪的事情出來。”
“我拿他們沒辦法呀。”
“我也沒辦法。”
“那就到時候再說。”
“到時候再說。”
……
到學校的時候，杜小微心里那股子不自在才慢慢放下了。這都是多年的職業習慣使然，進了教室，關上門的那一瞬間，要把所有的私人情緒關在門外，忙完了工作再說。
等著終于忙完，坐下，端起茶杯的時候，杜小微才意識到今天哪里不對勁了。湯之，湯之哪里去了？
一中樓頂，整個做成了一個露天游泳池，藍天之上，白云悠悠而過，偶爾有那么幾朵將影子投映在波心，對影自戀不已，卻被不耐煩的風兒幾下子給推走了。
水池里，突然冒出個腦袋，忽而又不見了。
原來，湯之百無聊賴之際，上了樓頂，發現了這塊風水寶地，見四處無人，暗自感嘆了一句，還真是奢侈啊，自己的那個地方，水是稀缺資源，別說是洗浴，就是飲用，也得精打細算啊。望水興嘆了幾句，還是抗拒不了這一池清水的誘惑，下了水，暢游起來。
“哎，你咋想的，好端端地，怎么今天想起來游泳了？”
“廢話那么多干嘛，是不是姐妹，是的話，就好好陪陪我，不想游就在邊上看著。”
“哎——你東西都帶了吧？”
“帶了，在里面穿著呢。”
平靜的樓頂忽然有人對話。
“你確定上面沒人？”
“確定。”
“百分百？”
“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誰哄？”
“狗哄。”
徐顏，杜小微，楚燕燕，三個人出現在樓頂上。
風似乎都靜止了。
徐顏一邊走著，一邊解開了外套。隨手扔到一邊。一套火紅的三點式泳裝將她的身段，膚色襯得恰到好處。杜小微和楚燕燕對望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眼神：“這個人，今天有問題。她絕對不是為了展示新泳裝才來的。”
眼看著徐顏就要下水，杜小微趕緊喊了一嗓子：“徐顏，你先往身上撩點水，讓身體適應一下再下去，不然腿容易抽筋。”
“是啊，先別下。”
“撲通——”徐顏直接跳了下去。
杜小微無奈的看下楚燕燕，一邊坐著去了。沒辦法，誰叫她們三個關系好呢。今天上完課，本來閑坐著欣賞辦公室的那幾位溜嘴皮子呢。正聽到熱鬧處，徐顏板著臉就進來了，什么話也沒有，拉了她們兩個就往樓頂上走，一路上還特深沉，一句話不說。上來了也干脆，什么都不解釋，自己就水里游著去了。這妞，怕是受了誰的氣吧？
兩個人就這么干瞪著，等著某人發泄完了，上來給個解釋……
杜小微望望楚燕燕。
楚燕燕望望杜小微。
都是苦苦一笑。
“上面可真是安靜。”
“安靜啊。”
“徐顏——”兩個人終于覺察出有什么不對勁了，同時大叫一聲，同時沖到水池邊上—徐顏從跳下去，就沒有露頭。
“你先守著，我下去叫人。”楚燕燕到底年輕，反應快，轉身就往樓下跑。
“徐顏—”杜小微站在池邊，一陣無力感突然襲來，她開始恨自己的烏鴉嘴，恨自己至今也沒學會游泳。一下軟軟地坐到了地上。
“她沒事，只是腿抽筋了。”耳邊突然想起湯之的聲音。
杜小微順著聲音望去，只見湯之已經抱著徐顏到了淺水區。
“幸虧你在，不過，你說的是真的話，她抽筋怎么會抽暈了？”
“我點了她的穴。”
“點——穴？”
“不能讓人發現我。她過會子就好了，不要緊張。”將徐顏放下，湯之臉上一陣赧然：“你給她披上衣服吧，我去那邊穿下衣服。”說完，往水里一鉆。
杜小微哪里顧得上他，趕緊拿過徐顏的外套將她裹緊了。就聽見樓梯上一通雜亂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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