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宣顏猶豫一下,最后握住冷纖蝶的那只冰冷的手,皺著眉頭輕聲說,“纖蝶,我這輩子能遇到你,已經足夠了。這件事情非比尋常,稍有差池,性命難保。我不能連累你們父女……”
冷纖蝶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豈能不知這件事情非比尋常?她更知道如果只憑著孟宣顏自己的力量,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有好結果的。
“宣顏大哥……”冷纖蝶抬起頭,望著孟宣顏,低聲道,“我們父女二人這么多年一直在躲避仇人,一直在被人追殺,如今我父親的身份已經被衲巖墨閣的韓掌柜和賭莊的李渡恩知道了,這個時候要說是你連累我們還是我們連累你,難道不就只能看天意了么?”
其實冷纖蝶也曾想過,如果現在讓孟宣顏一個人遠走高飛的話,憑著他這一身的本事,那些人也未必會抓住他。而且如果事情還是和前世一樣發展,那些人怕是會逐漸忘了孟宣顏這個人的存在,那時他不就安全了么?
可這樣做的前提就是,孟宣顏必須放棄洗脫冤屈的想法,而且他們父女必須與孟宣顏分開。
“宣顏大哥……”冷纖蝶低著頭小聲說,“官銀被劫的事情,朝廷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真相早晚都會浮出水面,就算你……什么都不做……”
孟宣顏也低著頭,好半天之后才開口道,“我不能什么都不做?!?p>不知為何,冷纖蝶聽到孟宣顏這么說,她竟然覺得安心了許多。
至少,不必與他分開了……
就在他們兩人并肩坐在這里聊著這些事情的時候,李家賭莊里,卻是另一番景象。
賭莊前面早就打烊了,李渡恩在后院廳堂里居中而坐,翹著二郎腿,端著茶杯一口一口喝著茶水。他的身邊站著數不清的莊丁。
雖然乍一看李渡恩一副悠閑的樣子,實際上這廳堂中的人都感受到了氣氛的緊張。
突然,一個光頭大漢急匆匆跑了進來,伏在李渡恩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李渡恩挑起嘴角微微一笑,放下茶杯站起身來一拍桌子,高聲道,“大家伙兒都給我聽好了,今天晚上要辦的這件事,關系到公子我的高官厚祿,你們要是做得好,以后都跟著公子吃香的喝辣的,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到時候可別怪公子無情!”
周圍這些莊丁一個個站的筆直,同時吼了一聲,“是!”
聲音高亢嘹亮,李渡恩似乎非常滿意。他點手叫過一個貼身的隨從,交代幾句,那隨從挑了幾個壯實的莊丁一起離開了廳堂。
沒過多久,這些人又回來了。只見他們每個人懷里都抱著一大堆刀槍棍棒,這些東西都是李渡恩平時放在倉庫里,很少動用的玩意兒。
眾莊丁見到這陣勢,更是緊張。
他們完全不知道李公子這是要對付什么人。或者說他們根本想不出這小小的衲巖縣竟然還有什么人能夠讓李公子動這么大的干戈。
莫非他是想去打縣衙不成?
眾人猜測歸猜測,但有這么一位即將有“高官厚祿”的人給撐腰,他們也都如血沸騰,所有人都領了趁手的家伙,氣勢洶洶的在庭院中列隊,只等著李渡恩一聲令下,他們就往外沖。
李渡恩回到里屋換了一身繡滿牡丹花的花哨衣服,手中拿著一柄折扇,搖搖晃晃走到院子里,看看左右兩邊的莊丁,滿意的點點頭。
再看他,深吸一口氣,抬手一揮,高喊一聲,“出發!”
李家賭莊上百號莊丁齊吼一聲,呼啦啦沖出院門。
李渡恩騎上一匹高頭大馬,得意洋洋走在隊伍前面,他的目標便是那衲巖墨閣。
月光如洗,衲巖縣原本沉寂的街道上突然熱鬧起來,街道兩邊的人家有的亮起燭火,有人披著衣服出來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很快,街坊鄰居嘰嘰喳喳的討論和那些喧嘩聲混雜在一起,更顯熱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