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諾跟著他們擠了一會兒，也沒什么新的料可以采。這時候，聽到收銀臺附近傳出來一陣吵鬧聲。

“你這水怎么這一會兒工夫就漲了十塊錢？我朋友一個小時前買的還不是這個價呢！”

“你們這是奸商啊！十足的奸商！貨架上的標簽還沒揭下來呢，你們就坐地漲價！太過分了！”

“發災難財賺來的錢，你們用的心安嗎？！良心過得去嗎？！”

服務員還沒來得及回應眾人的質問，就從后面擠過來一些兩手空空的人，湊到剛剛質問漲價的人跟前，急不可耐地問：“這水你是不是不要了？”

“……”

所有人默默地按照上漲十塊之后的現價付賬。

舒諾忙讓蕭橫去拍貨架上的價簽，她出門攔住了剛剛質問得最兇的大哥，表明身份后表示想拍他買的水和流水小票，用在報道里。

大哥一聽是記者要拍照，面露難色了：“就為了兩塊錢……弄上報紙……算了，算了吧，你看，大家的流水小票都是這新價，你拍別人的吧？”邊說邊瞄著門口，似乎時刻做好了伺機逃跑的準確。

“……”舒諾腦子有點兒懵……剛剛義憤填膺斥責超市、恨不能把八榮八恥做成燙金大匾掛到超市大門口的人，還是他嗎？

舒諾跟他再三商量，結果，他趁舒諾一個不留神，跑了。

蕭橫拍完貨架上的價簽走過來的時候，發現舒諾有點兒蔫兒……問過前因后果之后，愛憐地撫了撫她，先表態：“那人太虛偽了。”

舒諾一臉委屈，猛點頭。想了想又問：“就拍一張照片而已，而且，他是作為背景被虛化的，臉都不一定會拍全。怎么就不能接受？”

蕭橫略微認真地看了看她，溫和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這些古訓，你總知道吧？”

舒諾知道，蕭橫說得對，這其實就是中國人所謂的“中庸”。

雖然心里還是有些悶悶的，可舒諾還真沒多少時間來感慨，忙不迭地投入到說服下一個人接受拍照的工作中，連問了四五個人，終于有一個看起來跟舒諾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欣然接受了。聽說要登在雜志上，小姑娘再三強調，一定要把我拍得美美噠！

……

剛拍完小姑娘，還沒給她看照片，舒諾遠遠地就看到一個穿著超市工作人員制服的人領著另一個一身正裝看起來領導模樣的人往這邊走，目光和手勢不時指向舒諾和蕭橫，舒諾再不管小姑娘的照片，拉起蕭橫就往外跑。

車已經開出去了好久，舒諾猶心跳如雷，后怕不已。

“光想著報道得有料，一著急我都忘了，超市、商場這種地方是不能隨便拍照的。要采訪必須得跟他們溝通的。哎！也幸虧今天這么忙亂，不然，咱倆很可能就被當場逮住了！”舒諾在蕭橫耳邊嘰嘰喳喳地嚷嚷。

C市綿延了兩天的大雨，在這華燈初上的時候，似乎終于止住了。

蕭橫打開車窗，窗外的空氣在被大雨洗滌之后，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清新，配合著暖色的路燈光和燈光下氤氳的水汽、舒諾的嘰嘰喳喳，這一刻的一切，讓蕭橫珍惜到惶恐，惟愿斯人此景，再無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