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天機老道在旁邊招供,這是天機獨家捕鼠器,是從前自己出去游歷的時候認識的一個唐門暗青子高手,親自給他畫的,據說創造人是他們的掌門,復姓諸葛名馬侯……
原來所有的事你是始作俑者!那你自己來解!
曹秉鯤氣的忘了,手一松,機關還原了。
水魚疼的大叫一聲,滿臉是汗。
尊看著女孩子痛苦不堪的樣子,從來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冷,低聲道:天機,你最好現在過來!
天機從來沒聽過自己的徒弟用這么有張力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他一定是真怒了,急忙過來,火把燈籠照耀下,低頭看了一會兒,哭喪著臉:“這東西是我求一個名叫墨捅的鎖匠照圖做好的,我也是頭回用,你知道我們道教他也是不能殺生的。”
尊罵道:“所以你不忍心用它殺人就大材小用來捕鼠么?”
水魚也氣呼呼地說:“你才是老鼠!”
她雖疼卻一直有人珍寶一般地抱著她,她就開始拿他撒氣了,幾個人簡直罵的亂套了。
曹秉鯤沒辦法,依舊過來,他覺得要不是天機老道在一邊瞎咋呼,胡指揮,他應該能更快點解開那東西。
后來,尊命天機老道把嘴閉上。
天機哪里肯依?叫嚷道:“關鍵不是我叫喚,是這個小子,明明是個內監,腳趾甲上卻涂著皇宮里嬪妃才涂的起的摻了金粉的丹蔻,身上一股嬪妃們才用得起的百濯香味,要是****的比女人還銷魂,老曹他一輩子也打不開!”
曹秉鯤怒道:“我就那么不開眼?那上戰場,雅虎弄幾個烏鵲美女脫光了跑過來,我就領著幾萬兵將投降得了唄!”
他被天機所激,集中精神,才大功告成。
“不過這個機關在安全防衛上也許能派上大用場呢!”他拿著那個解開的機關研究。
“別了,省著讓人家痛罵咱們下作無恥……”尊笑道。
水魚紅了臉。
高常世抹骨牌輸了個一塌糊涂,早早散了場子,過來問了經過,氣的大罵天機老道,安那么危險的東西也不跟眾人打個招呼,夾了咱們殿下可如何是好?
天機冷笑:“哼!咱們殿下幾時夜里會想吃過東西?這能怪我么?”
高常世:也是,老奴也從沒……殿下您餓了不會叫老奴么?您怎么偷著跑到膳房去了。
天機陰陽怪氣:“有些人就愛偷吃。”
水魚沖他做鬼臉:“有些人就愛跟蹤!”
尊問水魚:你想吃什么?有些人胡做非為,我罰他給你做飯。
水魚想了一下:“我最愛吃芥辣口水雞。”
高常世一撇嘴,:“那是民間百姓吃的賤物,我們涼王府沒有。”
“我就想吃,就是大興府夜集里川麻麻家的!”她舉起自己的腳給天機看。
天機一看,確實太慘了,那白嫩美麗的腳被鐵棍勒的青腫的跟饅頭一樣,滿是金屬鋸齒的深深咬印,一個個血窟窿眼兒還在滲血,唉!做個被凈身的內監就夠慘了,臨死前不能留下遺憾。
說!那個什么雞怎么做?
天機老道把一眾內衛集合起來。
眾人七嘴八舌。
一個人說:道長不必煩惱,鎖陽城就現開著一家,據說是大興府川麻麻雞的分店……
于是,天機老道親自領著二十名內衛到城里把那家的店門砸開,把他們家所有的口水雞包圓。
那家子其實已經起來了,在后院子的作坊里,五個穿著皮圍裙的男女正在初加工,他們的身上臉上都是一根根絨濕雞毛。地下的一個個大盆里熱氣騰騰,半開的水澆到剛殺的雞身上,一股它們身上特有的刺鼻雞騷味兒蒸騰出來,一地黏噠噠的濕雞毛,燎雞毛,淘洗內臟,幾遍之后,見了清水,就扔進一個個大缸里用各種調料腌制。
幾個紅紅的爐火正旺,坐在上面的巨大瓦罐咕嘟嘟煮著整雞,撈出來的,一只只碼好擺在盤子里,再刷上事先用油炒好的白芝麻,綠芥末,紅紅的越椒【注1】和黑麻椒,色香味俱全,誘人吞口水。
天機一甩拂塵,抽動鼻子,造孽呀!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香的美食?
前堂鋪面老板不提防一個道長開了葷,還是上百只的大手筆,喜出望外都愣了,天機怒道:“死心眼么?老道我買了不吃干看著可不可以?”
買雞的人浩浩蕩蕩回來,曹秉鯤叫侍衛們到宮女內監們用膳的公膳堂去吃雞,還叫高常世把酒窖里的酒搬幾壇子過去。他自己則跟著尊在天香殿里吃,那是尊專門用膳的地方。
吃雞喝酒的時候曹秉鯤說,也確實該犒勞犒勞這些個侍衛了,自從那個月道組出沒鎖陽城,他們守著涼王殿下實在辛苦。
高常世道:“那是你們該做的。”
他終究不吃那雞,叫小內監端了幾碟精致的點心,和天機老道一起喝茶。
水魚吃了她這輩子最難吃的口水雞,倒不是那家子味道不好,因為從曹秉鯤吃相上就能看出來。
只是天機老道回來叫尊給她腳面上了金瘡藥,又把那雞用清水洗了好幾遍:吃吧,你的傷不能見辛辣……
討厭!
不過,尊陪著她一起吃的那個沒了味的雞肉,也就一塊,他夜里從不吃東西。
后來他把她抱回寢殿,安頓在床上,叫秋曹過來侍奉她洗漱后,蓋好錦被。
他坐在床邊陪伴,也許她就算很困,也會因為那腳太疼睡不著吧?
“那個……我剛才罵了你,你不生我的氣嗎?”
水魚此時第一次像個溫柔的女孩子了。
他搖搖頭,過了一會兒,問:“我的兄……我是說太子他真的是那個樣子的么?”
“嗯,好些人都這么傳,據說他也不是經常這樣,只是一見了皇帝回來就變了,也許那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那他現在如何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后來我就離開大都了。”
一個人開始從別人的口中打聽自己兄長的下落,可想而知。
“以后,你別那么說他,對于你們來說也許是一個荒唐無道的皇族,但對我來說他是家人,我自懂事就沒有母親,宮里十分兇險,幼時就一直在他的護翼之下長到十二歲,他曾給過我長兄如父的那種溫暖……”
“嗯!”她重重點頭,不過卻趴著內疚地哭了,她是一個冷淡的人,真實的眼淚不多。
他摸著她的頭發:“愛哭鬼!”
臨走,把一串紅色的驪珠串褪下來戴在她的腕子上,道:“這是我母妃留下的遺物。”
她感動了:“值錢不?”
“死去!”
水魚獨自被尊留在黑暗的溫柔里,轉動著那串還留有他體溫的無價之寶。這溫度比太陽還灼熱,燒的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素昧平生,他為什么對自己這么好?充滿了一種深深的犯罪感,為自己,也為自己的姓氏
一滴熱淚滑過了眼角,現在的我什么也沒有,拿什么還你?
【水先生說書:越椒是山茱萸,古時一種代替辣椒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