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終究還是躲過了那只蜈蚣的獵捕,更走出了這片大山。當然,走出大山之后發生了什么?他又是如何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老李頭的故事里并沒有提及。我也只能任由這些秘密,繼續爛在老李頭的肚子里。
在經過幾天的準備后,我便與老村長以及救我會來的老獵人辭別。按照老村長的指引,我踏上了那個通往山外的方向。
算了算,我在這個淳樸親善的小村子呆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這段不長的時間里,并沒有發生什么特別的事情。但是,就是這種平和的氛圍,令我在離去時,心中生出了一些的不舍與惆悵。
當我踏上小村外的第一座山頭,回身再次望向山下的村落時,心中生出了待日后老去,歸來長居的念頭。
心中雖是感慨,卻終歸還是要離開。躍下了山頭那塊巖石,也放下了心中的種種念想,向著遠方而去。
按照小村子里的那些獵人們的說法,我遺失記憶前,定然也是一位出色的獵手。不然,不會對昏暗的山林如此的熟悉。
對于他們的這種說法,我不置可否。但是,有一點他們并沒有說錯,那就是我似乎對這山林有著天然的親近感。仿佛這在旁人眼里,險峻而壓抑的空間,對于我來說,卻是異常的熟悉。盡管這片山林,我也是第一次踏足。卻也無法阻止這種感覺在心中蔓延。
正是憑借這這股熟悉,我在日頭下山前,便輕松的翻越了十三個山頭,而沒有遇到任何的危險。當然,這也與之前聽過老孫頭的經歷有關。
老孫頭告訴我,在小村子附近的這片區域,有哪些地方,沒有必要大可不必踏足。只需要注意防范那些隱藏在暗處靜等獵物的猛獸。畢竟我這是在趕路,而不是尋幽探秘。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在那些不必要地麻煩上。
正是老孫頭的提醒,我才將大量的時間與體力,節省下來,用于趕路上。
日已西沉,本就昏暗的山林,更是蒙上了一層的幽森。就是那些尋常的樹木,此刻看起來也是閑的猙獰可怖。
趁著夜幕還未完全拉下,我循跡找到了一處獸巢,生了一團篝火,稍作清理便住了下來。
獸巢的原主人,是一只鐵背火鼠。雖算不得稱王稱霸,在這一片也算得上小有威懾。所以,我便將它趕到洞口,給我放棄了巡游警戒。當然,中間也發生了一些波折,卻在我的一番教誨與敲打下。這只鐵背火鼠便在洞口臨時安了家。
當我將從附近打來的一只野雞架上了篝火后,夜幕終是完全落了下來。
夜幕拉下,卻不代表著完結,而僅僅是下一幕的開始。而我很清楚,夜幕下地山林,隱藏著無數平日里所看不到的兇險。
大兇險不是時常能遇上,但是小麻煩卻總是一撥撥的,不堪其擾。而這也是我為什么,硬是使上不少手段,讓這只火鼠替我守夜的原因。有它在,至少那些蛇蟲毒豸不會輕易地出現。可以讓我擁有些許的安寧。
我看著微紅地篝火在升騰,再看了看遠方透過夜色,模糊的如同墨然的黛色。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在小村周遭,盤坐山崖苦思的日子,心中不免生出了幾絲的安靜之意。
然而,我沒想到地是,這才僅僅是我離開小村子的第一夜,便有麻煩找了上來。
許多年來,小村子里鮮少有人走出過這片大山,更少有外人的來訪。似乎冥冥之中,有股神秘的意志,阻擋在大山的內外,將這里隔絕與塵囂之外。而如今,這股意志,似乎也落在了我的身上。
在將已經變為骨頭架子的野雞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因為趕了一天山路的緣故,依偎在洞穴里的一角,一股困意便涌上了我的心頭。
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月兒已經被趕上了中天。今天,是難得的一個滿月。漫山的陰翳,終是抵不過月華的侵襲,漏下了絲絲縷縷的銀輝,灑在了山間。
原本被我趕在洞外的火鼠,被驅離所產生的不忿,似乎也在這些月華的洗煉下,沖淡了許多,緊繃的神情舒緩了許多,安然的進入了夢鄉。
月華下,除了夜風時不時地會搖曳一下高出的枝椏,一切,都是如此的寧靜。
半睡半醒間的我,突然的耳角一抖,整個人從迷蒙中清醒了過來,剛要起身,卻聽得外面傳來一陣火鼠驚恐的嚎叫,便再次歸于了寧靜。而等我沖出洞外,卻見洞口外除了幾道明顯的抓痕,早已不見了那火鼠的蹤影。
鐵背火鼠,雖算不得太強大。可終究不是那些尋常的山禽走獸所能比擬。那覆蓋了整個背部的堅硬角質外甲,和那不弱的控火能力。就算是我,為了讓它騰出這個巢穴,也廢了不少的手腳。
從剛才鐵背火鼠發出凄號,再到我沖出洞外,不過只是須臾之間。而能夠在這么短地時間里,便能將鐵背火鼠制服并帶離,對方顯然極為的可怕。
我地腦海中突然想到,會不會是老李頭曾經提起過的那種蜈蚣的作為,旋即又被我給否定了。因為從老李頭的描述中,我了解到那種蜈蚣的狩獵方式屬于誘捕型。而且在這附近,我也沒發現那標志性的如筍般的尾端。
看來,我是遇上了另一種詭異。老李頭曾跟我說過,大山多詭異。我卻沒想到,詭異來得如此之快。
看了看天空,圓月已經開始慢慢的西沉。我已經休息了有一段不短地時間了。加之無法確定擄走火鼠的存在,是否依然在附近窺視。我索性便將微紅的篝火熄滅,再次踏上了行程。
雖然,在山林中夜行是一個不小的禁忌。但是,與那可能依然隱藏在哪處的兇險相比。我更愿意嘗試著去遠離這股不安。
我在山林里潛行,鬼魅的如同幽夜里的靈貓,悄無聲息,只是偶爾在空中留下一道幽影。這一切,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做到的,只是本能的按照此刻的方式在前進。
對于這一切,我夜之能歸結于我那遺忘的過去。也因此,我更加迫切的渴望著過往。因為,那可能是一段難以想象的輝煌。
當如此潛行了一段時間后,我心中原有的顧忌,已經少了許多。開始微微的發力,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此刻透過樹梢葉縫,散落下來的縷縷月華,在周圍綠意的影響下,顯得綠瑩瑩的。仿佛置身與精靈森林的奇幻夢境當中。如果撇開,因為黑暗而顯得猙獰可怖的樹木。此刻的山林,卻也別有一番的景致。
但是,我卻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去欣賞這些。原本加快的步伐,也悄然的放慢了下來,直至貓著身子,躲在一塊陰影中,冷冷的注視的周遭的一切。
因為,就在我前面不遠的地方,有著一撮微紅的毛發,在這片綠瑩瑩里,顯得格外的刺眼。
我很清楚,那撮紅毛,是屬于那只失去了蹤跡的鐵背火鼠。鐵背火鼠與屬于獨具類的猛獸,有著極強的領地觀念。一般情況下,一片區域里極難發現第二只的蹤跡。
而讓我警惕的是,鐵背火鼠全身覆蓋著一層堅硬的厚甲,卻惟獨在肚腹處,有這一塊柔順的皮毛。而在鐵背火鼠遭受無可躲避的危險時,便會迅速蜷縮起來,將柔順的肚腹隱藏在那堅硬的硬甲下,直至危險的消失。
而此刻,那紅毛竟然會突兀的出現在那里。也就只能說明,那只鐵背火鼠已經成了某種生命的果腹之物了。而那捕獲了鐵背火鼠的生物,極可能就在這附近。
因為猛獸捕獵,都會遠離自己的巢穴,就如同兔子不會吃窩邊草。而狩獵完畢,它們更多的,則會將獵物帶回自己的巢穴。因為,那里有著需要喂養的后代。
我靜靜地注視著那片籠罩在縷縷綠光下的一切,尋找著哪一處,會是猛獸的巢穴的可能。
我雖然已經足夠的小心謹慎,但是我依然遺漏了一點。也是在這大山中,最為詭異及致命的一點:永遠不要忽視大山里的一切。
就在我尋找著那可能隱藏在某處的巢穴時,在我的身后不遠處,有著一道黑影朝著我慢慢的靠近。帶到我察覺到異樣時,卻是已經晚了。
我只覺得身子一緊,便被一股距離拖拽著向后飛起。眨眼間,便已經被拖出了十數米的距離。而我身上的衣物,更是在這十幾米的拖拽中,被沿途的樹木枝椏,磨出了數個口子。
這時,我才發現,我的腰上已經被纏上了幾道粗粗的藤蔓。而那股拖拽著我的巨力,便是從這藤蔓上傳來的。
我一直以為,能捕獲鐵背火鼠的,不是體型龐大的異獸,就是能力詭異的魔寵。所以,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尋找著那根本不存在的獸巢上。而忽略了許多。
在這片連綿無盡的大山里,有著許多的詭異,令人匪夷所思。即便是一株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草,也可能隱藏著驚天的大兇險。而此刻緊緊的纏繞在我腰間的,應該就是屬于一種擁有狩獵能力的藤蔓。
這時,我才明白,為什么不久前,那只鐵背火鼠竟然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便失去了蹤影。即便是我,如今的境況,也不會比鐵背火鼠好上多少。也只能任由自己,被藤蔓往后拖拽著。
由于自己的疏忽,我也只能承當著相應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