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笑出聲，也不管蘇錦然殺過來的眼刀，顧笙歌自顧自的斟上一盞清茶。

“蘇小姐倒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抿一口清茶，也不抬頭，“只不過這性子容易吃虧。”

哈？她竟然不惱？這下輪到蘇錦然驚訝了，既不惱，竟還說自己可愛？這是有多大的容人之量。

“家妹自小被父親母親還有我這個長兄嬌縱壞了，說話做事欠妥萬分，此次多謝念姑娘不怪，謙修在此謝過了。”

蘇謙修早就知道顧笙歌其實并未生氣，之所以那么說，無非只是想看看自家妹妹會如何處理，他這個妹妹啊，還真是從來都不會讓他“失望”呢。

“誰說我不怪？我當然怪了，而是還是很怪！”

咂吧咂吧小嘴，挑眉望著蘇謙修，小女兒姿態十足。

“哈哈哈，罷了罷了，這事兒就這么翻篇好了。”看著蘇謙修似乎有些焦急的樣子，顧笙歌很不客氣的笑出了聲。

還想說些什么，便聽到樓下一陣騷動！人群瞬間熙攘萬分！

“顧少將回京啦！”也不知誰喊了一聲，喧鬧的人群再一次沸騰了起來。

蘇錦然聽到有人叫的這聲，也提著小裙擺，三步并一步的跳到窗戶口，伸著頭不停的張望。

有些無奈自家妹妹這般頑皮，剛想和顧笙歌說點什么，便發現顧笙歌也緩步走向一閃窗。

顧少將回京是眾人皆知的事兒，不少百姓都自發前來迎接。

有些按耐不住快要見到哥哥的激動，扶在窗沿上的手有些微微的顫動，不想暴露自己的情緒，顧笙歌干脆將手握成拳，隱于廣袖下。

情緒遺露雖只一瞬，但目光一直追隨在她身上的蘇謙修怎會發現不了她此時的情緒變化，心下不自覺的有些堵，但也好奇她和顧少將是什么關系，先前在面對出言不遜時也沒見她露出任何情緒，現在卻因為顧少將的回京，竟露出了一絲喜悅半分憂愁。

一聲嘶鳴，眾人目光皆望向遠處。

一匹毛色黝黑發亮雙目有神的寶馬矗立在大軍的最前頭，微風吹拂著它的鬃毛，矯健的身姿無一不在透露著它帶著的赫赫戰功！

馬背上的男子，不濃不淡的劍眉下目如朗星，棱角分明的輪廓，英氣逼人，一身盔甲透著肅殺的威嚴。

輕輕一夾馬腹，黑馬乖巧的緩步走動。

望著哥哥的容顏一點一點的走近她的視線，顧笙歌不得不斂下心緒，闔眸調息。

一旁的蘇錦然早就滿臉激動扯著旁邊的侍女嘰嘰喳喳的說著。

再次睜眼，顧笙歌望著這樣的民心，也不知道對于顧家是好是壞。視線就像是黏在了哥哥的身上，眸子里的哀傷顯而易見。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在分外喧鬧的時候，顧笙歌望著他的背影，緩緩喊了聲，“哥哥。”便轉身離開窗沿。

似有感應，顧靖安勒馬回眸，尋遍角落卻沒有任何發現，可他明明聽到了！自嘲一般的抿了抿，妹妹早在六年前便沒了蹤跡，只是他不相信妹妹已經不在了，應該是太思念了吧，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幻聽。

“將軍，快走吧，別誤了時辰。”張副將適時跟上對顧靖安說道。

點頭握繩，一夾馬腹，繼續走向前去。

自窗沿回來坐下，蘇謙修就察覺到顧笙歌一直心不在焉。

蘇錦然看著顧少將離開后，人群逐漸散去，返身回來坐下。

“顧少將又立了大功，不知道皇上這次會賞什么？”杵著下巴，蘇錦然絮絮叨叨的念著。

“圣意豈是你可以揣測的！錦然這種話不可多說！”扶額，真是頭疼自家妹妹的這種口無遮攔的性子。

吐了吐舌頭，蘇錦然望向顧笙歌，卻發現她整個人都是黯淡的，對！就是黯淡，要說先前她是熠熠生輝的，那么此刻的她就是黯淡的。

一時間，出奇的安靜。

紅衣看著自家小姐，顯然自家小姐陷入了過去。輕輕碰了碰顧笙歌一角。

回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顧笙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

“蘇公子不是想讓我給令妹授課么？念笙應下了。”起身望著略微驚訝的兄妹倆，“只是今日念笙有些不適，就先告辭了。待蘇小姐準備好，念笙便來貴府授課。”福福身子，也不等蘇謙修說什么，便由紅衣扶著走了出去。

顧笙歌覺得自己有些像落荒而逃，平素的淡漠此時悉數從她面上褪去，濃濃的哀傷尤為惹人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