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神誕節（上）

　　三人聊了好一會兒，那個坐在講臺上的年邁導師才像是瞌睡剛醒來一般抬起頭。

　　要不是偶爾有學員上去請教問題，他都能及時回答出來，蕭湛差點以為他睡著了。

　　導師抬起頭來，掃視全班，問道：“哪位是新來的學員肖恩、布達？”

　　他直接省略了“伯納德”這個中間名，算是一種不太禮貌的點名方式。

　　蕭湛站起身來，答道：“導師，我在這里。”

　　老導師瞥了他一眼，從抽屜里掏出一個帶底座的水晶球，說：“來登記一下你的魔法屬性類別，還有親和等級。”

　　蕭湛看看伊凡，走了上去。

　　這個水晶球就是用來測試學員體內魔法屬性類別和魔法天賦的，所謂的親和等級，似乎就是魔法師對魔力吸收能力和將來的成就。

　　蕭湛走上前去，伸出手探向水晶球。

　　手掌貼上冰涼的水晶球，體內的魔力就像是被拔掉了塞子的瓦缸里的水，爭先恐后的向著水晶球涌去。

　　緊跟著，腦海里的清涼氣團也慢慢旋轉起來。

　　自從蕭湛附身到“肖恩”的肉身之上，同時把清涼氣團帶到肖恩的腦海里，這氣團幾乎就沒怎么動過。這會兒清涼氣團開始旋轉，顯然是水晶球的特殊功能導致的。

　　事實上，每個普通人在覺醒成為魔法學徒的時候，也要經過一次親和等級的測定，不過那時測量器具不夠精準，加上被測者體內毫無魔力可言，也無法測定魔力屬性。

　　肖恩的魔力類別，蕭湛聽老法師說過，是單純的水系，而現在，體內魔力停止外流，水晶球里顯示出來的是藍綠兩色，顯然是蒼蛇身上的水木雙系魔力。這兩種顏色均勻的分布在球面，各占半邊。

　　與此同時，水晶球開始發亮，藍綠兩色越來越亮，照得老導師的臉又藍又綠，看上去甚是滑稽。

　　當然，蕭湛知道，自己的臉色也差不多，但他并沒有在意這些，因為腦海里的氣團越轉越快。

　　水晶球的亮度喻示的是被測者的魔法親和等級，蕭湛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強大，基本來自這團吸收月光凝聚的清涼氣團，所以他趕緊去控制這氣團，減緩轉速。

　　在魔法學徒境界苦熬了近兩個月，為的就是低調行事，這會兒要是暴露出自己強大的精神力和屬于魔獸的魔法天賦，豈不是才將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浪費殆盡？

　　所以，在水晶球亮度即將引起面色平靜的老導師的驚詫之前，蕭湛終于控制住了清涼氣團的轉動。

　　氣團緩緩停下，水晶球已經成了一個藍綠色的燈泡，光芒從蕭湛指縫間都出來，光怪陸離，煞是詭異。

　　“哦，水木雙系魔力，親和度中級。”老導師毫不意外的說，“不錯，中等。對了，我是你的通識課導師皮克儂，有問題盡管來問我。”

　　蕭湛收回手，輕聲說：“我知道了，導師。”

　　這時候，剛好有學員上來問問題，老導師沖蕭湛擺擺手，說：“你下去吧。”

　　蕭湛點頭告退，回到座位，四人又開始談天交流。

　　放學之后，蕭湛支開伊凡三人，徑直去了圖書館——這里可是他覬覦已久的寶藏。

　　走上只有低級魔法師才能踏足的二樓，他就開始了瘋狂的閱讀復制。

　　比起普通魔法師那種讀完就忘的效果，蕭湛的“閱讀魔法”一經使用，就會把閱讀到的內容一字不差的復制到腦海中《蒼蛇化龍術》的旁邊。

　　盡管蕭湛還不能完全沒有障礙的閱讀這個世界的文字，但只要過一段時間，他就能完全掌握這些文字，這也算是有備無患。

　　一直到天色全暗，蕭湛見管理員注意到了自己，才停止復制，隨便借了幾本基礎魔法教科書，走出圖書館。

　　接下來的日子，蕭湛和伊凡繼續“學習”怎么將魔力儲存在體內，而安德烈和米婭，以及班上一部分同學，都請假回家去了。

　　放學后，繼續去“復制”書籍；周末閑暇，去看看老法師研究魔法紙張的進度。時間很快也到了一個多星期之后。

　　神誕節到了。

　　雖然蕭湛來到這個世界三年多，但也沒有親眼見識過本地人是怎么過這個最盛大隆重的節日，這次剛好可以好好見識一下。

　　校園里早就已經披上了節日的盛裝，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以李奧為代表的興趣社團義務布置的，蕭湛還參與了一年級教學樓和儀式廣場的美化。

　　校園里還殘留著稀稀拉拉的積雪，那是兩天前的一場大學留下的痕跡。

　　密林城邦地處大陸南部，氣候溫暖宜人，除了最北面的居維葉城和崔斯特城冬天會被大雪覆蓋，其他城市基本上就是下一場化一場，不會出現那種冰天雪地、銀裝素裹的唯美雪景。

　　校園里草木凋零，積雪斑駁，看上去挺冷清荒涼，但被學員們用彩帶假花彩旗裝飾一番之后，也恢復了不少生氣。

　　這一天，學院也幾乎就停課了，忙活一早上的學員們也回宿舍準備下午的集會。

　　半坡七十五號宿舍已經成了大伙兒的活動據點，這會兒，李奧一群人都準備好了下午的慶祝會節目。

　　這一個多月，音樂藝術社的活動開展順暢，不少社員都達到了當初蕭湛上臺表演的水平，到實際上，更多時候，欣賞李奧幾人的樂團表演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像伊凡、黑立溫這樣的天才級人物，學得倒也像模像樣，但表演的主力，還是李奧幾人。

　　屋里已經點燃了火爐，室溫和暖，大家準備至于不忘了閑聊打趣，節日的氣氛開始慢慢醞釀起來。

　　午睡時間，大家都沒有睡意，擠在壁爐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蕭湛坐在沙發里，逗弄著雪絨猞猁。可憐的半魔獸寵物在蕭湛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任由他心不在焉的撫摸著自己雪白的絨毛。

　　腦海里，蕭湛正和四名手下交流，算是做一個“年終總結”。

　　“老板，我在城東郊風車鎮，下午就能回到成里。”老法師莫里埃說，“傍晚在廣場舉行年末大彌撒，您去不去？”

　　“我估計會去。”蕭湛說，“工廠建設怎么樣了？還有其他的研究項目呢？”

　　“釀酒坊已經完工，保密工作也很做的很好，魔力紙張已經通過了實驗，下個月就可以開始制造魔法卷軸了，我自己已經做了幾張，造紙廠一切都好，產量也在逐步提升，不過，造紙配方可能已經泄露了，”老法師說，“真的不要緊嗎？”

　　“泄露？哼哼，我想要讓它泄露得更快一些！”蕭湛笑道。

　　“莫里埃，老板的智慧你怎么能能理解呢？照著做就對了，別想那么多！”祭司歐克加入對話，笑呵呵的安慰老法師。

　　“歐克，進展怎么樣了？”蕭湛問道。

　　“老板放心，一切都十分順利，”祭司說，“我現在是本屆見習祭司的第一席，今天，巴瑞亞也有大彌撒，從今天起，我也是一名預備專名祭司了，畢業之后就是專名祭司。如果表現出色，甚至還有機會調到密林城呢！”

　　“不錯，”蕭湛淡淡道，“那些錢財都送出去了嗎？”

　　“老板，現在我已經是海爾森神父的得意弟子，基本不用花錢了，不僅如此，現在，我們有很多機會給人們治病療傷，賺取一定的貢金呢！”歐克馬上得意的說。

　　“記得不要私留太多，最好把一部分上供出去。”蕭湛說。

　　“當然，老板，您的教導我可沒忘記，”歐克說，“我把所得貢金的三分之二都交了出去，您說過，今后我們會得到更多。”

　　作為蕭湛教導得最用心的一個，歐克的表現倒是令蕭湛很滿意。

　　“對了，海爾森神父在叫我了，老板，稍后再聯系！”歐克突然說。

　　巴瑞亞城西，圣西門修道院學員住宿區，一名身穿鐵皮輕甲，腰掛鑲銀釘頭錘的神廟武士站在門口，一身潔白祭司袍的歐克正了正衣冠，走了出去。

　　“請隨我來，海爾森神父在偏殿花園等你。”武士謙恭有禮的說。

　　“有勞。”歐克扶住胸前的十字架墜鏈。

　　兩人一前一后離開，留下宿舍里那群又羨慕又嫉妒的見習祭司。

　　“又是神父親自接見。”

　　“哼，不就是仗著家里留下來的余財巴結人家，等他的錢都送光了，看他拿什么賄賂神父大人。”

　　“愚蠢！人家現在已經是首席了，過了春天就是專名祭司，還用得著送禮行賄嗎？”

　　“小聲點，他們還沒走遠……”

　　一群見習祭司議論紛紛，歐克就算猜得到，也不屑理會。

　　隔著半個城的交易街區，小院子里，中央點起一個大大的火堆，四張長條桌椅圍在四周。

　　艾倫和黛絲興奮的在院子里追來追去的玩耍，小手凍得通紅，額頭上卻累出層層細汗。

　　大人們正忙前忙后的準備食物點心飲料，卻也不呵斥滿地亂跑的兄妹倆。

　　這些人都是女戰士卡蓮娜新成立的傭兵團剛剛招募進來的成員。

　　說來也有意思，卡蓮娜招募來的，都是一些憨厚老實的冒險者，這些人都曾有過或長或短的耕種經歷，是一群不折不扣的農民。

　　院門口，掛著一張不是很顯眼的門牌，寫著“亨利傭兵團”幾個字。

　　亨利，則是卡蓮娜死去丈夫的名字。

　　女戰士坐在屋檐底下，看著十幾個團員忙來忙去，喝到：“艾倫，黛絲，不要亂跑！”

　　兩個孩子頓時就老實了。

　　“團長大姐，午飯快好了，”一個矮胖女孩說，“趕緊吃完我們去參加大彌撒！”

　　女戰士笑著點點頭。

　　隨后，她在腦中說道：“老板，俺是卡蓮娜……”

　　密林城，樹林區。

　　雖然是平民區，但這里也是一副熱鬧景象，就連路邊光禿禿的樹干上都掛滿了彩帶，家家戶戶也是熱鬧喧囂，喜氣洋洋。

　　游俠坐在街邊一棟廢棄小樓的二樓，支起一個小火爐，爐上的鐵鍋里煮著鮮美的鵝肉。

　　“老板，”他攪了攪鵝肉湯，在腦海里說道。“平民區現在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下，只要是您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在第一時間給您解答。”

　　“現在呢？”蕭湛問，“你確定每個人都守在自己的地盤上嗎？”

　　“呃……”游俠被問住了，吭哧半天，才說，“黑幫分子，也是要過神誕節的……”

　　“那么，你就要培養一批不過神誕節的手下。”蕭湛淡淡的說。

　　游俠攪動湯鍋的勺子頓時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