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我們家的大樟樹更好看。
枝繁葉茂,鳥兒歡唱,最重要的是這株樟樹的樹干筆直筆直的,好像要直沖云霄一樣。也許再過一些年頭,他真的會長得比自己家的房子還要高。
余之戀光是想著這點就心情澎湃,無法平靜。
余之戀站在樹底下,仰望著屋門前巨大的樟樹。
這時候一個身穿碎花的確良襯衣的女人走了出來。她大步流星的走到余之戀的身邊,溫柔的摸著她的頭說道:“戀戀,你又在看樟樹呢。看來我們家戀戀真的很喜歡樟樹啊。”
“媽媽”余之戀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我不是喜歡樟樹,我是喜歡我們家的樟樹。”
“是嗎?不就是一棵樹嗎,你這孩子分的可真清楚。”媽媽不以為然的說。
“媽媽,這可完全不一樣。我要是有一天喜歡上樟樹,那也是因為我們家的這棵樟樹。如果我們家門前沒有這樣的一棵樹那么也許我對樟樹就沒有什么情結。綜上所述,最喜歡的還是我家的樟樹。”余之戀一本正經的說道。
媽媽聽得一愣一愣的。
“哈哈哈。”忽然一陣雄渾的笑聲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余之戀,你又在發表你的奇怪理論呢。你這小小年紀怎么這么伶牙俐齒的,這可不像我余夏的女兒啊。”余夏穿著灰色襯衣,袖子卷到手肘,褲子也卷起來小腿肚,腳踩著一雙解放鞋。手里提著一個大號的水壺。
“爸爸,”“你要出去了啊。”余之戀轉臉看著余夏。
“是啊。都快七點了。”余夏笑著說。“之晴,我走了。家里就交給你了。余之戀你和哥哥要好好相處啊。”
余之戀點點頭。
“做事注意安全。散工了早點回來。”之晴替余夏整了整衣服。
“好嘞。”余夏心滿意足的出門了。
“好了,我們也去吃飯吧。”之晴牽起余之戀的手往屋子里走。
“媽媽,哥哥怎么還不回來啊。他去外婆家好幾天了。”余之戀問。
“哪有好幾天,昨天才去的啊。”
“也是。”
“是不是想哥哥了?這樣好了,你你等會去外婆家玩,吃了午飯和哥哥一起回來。”
“好。”余之戀不假思量的答應了。
……
“余之戀!上學要遲到了!你還不趕快起來!”房門響的厲害。
余之戀的夢就這樣被硬生生的打碎了。
“起來了。”余之戀應著哥哥的叫喚。
若不是哥哥這超級不秀氣的“鬧鐘聲”余之戀大概真的會這樣一直夢下去。就算知道這是一個夢,她也愿意這樣長睡不醒。
余之戀速度穿好衣服,推開房門。
哥哥看起來已經走了。不過也沒有期待哥哥會等自己。
“余之戀你下次再這樣賴床不起,就別怪我不給你做早餐了。你看看你哥哥,干什么事情都那么有效率,你就不能夠學一下你哥哥?”閉著眼睛都知道這是媽媽不滿的聲音。余之戀不打算理會這大清早的神神叨叨,反正她早就習慣了。
之晴見余之戀沒有搭理自己卻是說的更有勁頭。
“你哥哥的手機雖然是給你了,你也要好好珍惜啊,千萬別摔壞了,還是新手機呢。真不知道你成績不好怎么還好意思問家里要這要那。你整個就是個敗家子啊。真是的。我看著你就挺煩。”
余之戀攥著毛巾的手因為太用力,她的手指關節發白。牙齒把下嘴唇咬的很重,松開時留下了一排整齊的牙印。余之戀默默的離開了洗漱間。
之晴的聲音依舊是不大不小剛好全部鉆進了余之戀的耳朵。
這么多年,要習慣的早就習慣,只是難受的感覺卻從未改變。
“媽媽,我上學去了。”媽媽不待見她,她依然遵循自己的處世原則。現在她覺得她的日子也還能夠過得去,畢竟自己的愿望已經達成了一個。就沖著這件事情,余之戀可以忍受任何的痛苦。
要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要忍受另一些東西。余之戀心里清楚。
比起家里,余之戀更加愿意留在學校里。盡管這里也不算是她的樂土,但是外人的欺壓和親人的不屑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學校里的人對于自己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心不動,則不痛。余之戀一點都不怕。
*
在地鐵站和白悠悠匯合。白悠悠今天把頭發綁起來,綁成了一個青春俏麗的馬尾。她的劉海兒似乎用卷發棒弄了一下,卷成了一個愛心的形狀。在余之戀的眼里不管白悠悠怎么搗鼓她的頭發,其實都沒有太多的變化,反正白悠悠本身就是個美人,天生靚麗。尤其是白悠悠穿著青色的連衣裙時,這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感覺更加濃烈。
“余之戀同學,今天出來的有點晚啊。難道是陷入春夢了?”白悠悠不懷好意的撞了一下余之戀的身體。
“……喂喂喂,咱們也就是一個學期不見,你怎么變成色女了?白悠悠你沒事吧?”余之戀站穩了,一臉無語的表情看著白悠悠。
白悠悠被余之戀的目光看得全身不舒服。她趕緊打住。“之戀,你還是這么認真,我剛才不是開玩笑嘛。我就是覺得踩點去學校不是你的風格。”
“睡過頭了。”余之戀簡單扼要的回答。
其實每句口口聲聲的玩笑都多多少少蘊含著說話者的真實意愿。禍從口出。誰都知道。誰都不想承擔自己所說的話語的責任。于是聰明的人就笑著說“這是一句玩笑而已”。自認為這樣就可以抵消這句話帶來的后果。聽話的人要是因為這所謂的玩笑話來情緒,就順理成章的被人說成是小肚雞腸,大題小作。
誰讓你心兒這么小,不就是一個玩笑,玩笑都開不起,你這人也真是夠無聊的。
那些發生過的一幕幕,此時像是一幀幀的電影在面前慢慢放映。余之戀的臉色變得非常的難看。“余之戀?之戀?你想什么呢?”白悠悠看著余之戀忽然沉默,本來歡快的氣氛一下子就冷卻了。白悠悠不太適應這樣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