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豪繞到張廷璐身前遞出一張龍頭銀票,張廷璐仍搖頭道:“放肆!你這是何意?”他一瞥眼看到了票面上的數目。這一看不要緊,他的目光便再也無法移開。只見他來回踱著步子,激動、緊張、興奮的情緒紛至沓來:“整整十萬兩白銀啊,幾輩子也花不完,我那三個敗家兒子也不用愁了!”但他轉念又想:“茲事體大,倘若皇上怪罪下來,我豈不是要身敗名裂?唉,真為難啊!”他時而抓耳撓腮,時而長吁短嘆,一張黑黝黝的臉上五官錯位,形同鬼魅!但他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千里做官只為財,老子豁出去了!”張廷璐平復了一下心情鄭重說道:“要由阿三替考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們至少得給它穿件衣服啊,總不能光著身子考試,成何體統?”說罷伸出手將銀票揣到了懷里。張文豪見狀大喜:“很好,那么有勞張大人了,我等告辭!”張廷璐假意留飯,但馬攀登沒聽出來是客套話便直接坐下開吃。張文豪和化曉宇無奈也只好硬著頭皮多逗留了一會。
離開張府后,天色尚早,張文豪說道:“不如去瀟灑一番如何?”馬攀登和化曉宇皆拍手叫好。三人帶著阿三找個家叫做“天下第一店”的客棧,說是客棧,實際上是集住宿、吃喝、賭博、歌姬為一體的大型場所。張文豪付完定金后便徑直走向后院。這是個很大的后花園,足有幾畝地。幾座高低不等的涼亭散布在池水四周,極是錯落有致,當中有一座壓水拱橋直通池心。從玲瓏剔透的假山繞過去,再經一曲折的石橋便到雅間——歌姬的住所。
三人行至橋上,就聽到從雅間內傳來叮叮咚咚的琴聲。一縷縷幽香在這山亭水石中間飄蕩,真使人有如走入仙境之感。張文豪止了步,三人站在橋上手扶石欄靜聆琴音。那琴聲時緊時慢,挑撥勾劃,也說不清其中是個什么滋味,時而使人覺得飄飄欲仙,有凌空乘云之感,時而又覺得似有壓在心頭、排擠不出的郁悶,時而又使人感到如乍開悶籠般地輕松,反復詠嘆余味無窮,但覺心中濁氣一掃而空。化曉宇聽了一陣,忽然輕輕碰了下張文豪的衣袖,張文豪回頭看時,他正朝馬攀登努嘴笑,張文豪見呆呆地若有所思,低聲問道:“你在想什么?”馬攀登一時不知該怎么說,遲疑間漲紅了臉緊張道:“聽琴啊,還能有什么?”“不對,你有事情瞞我!”張文豪直勾勾的盯著馬攀登看。馬攀登無奈只好說:“這琴聲我很熟,多年以前在武裝道觀附近經常能夠聽到。應該是您師姐卓慧所彈奏的。”“啊?”張文豪吃了一驚急忙向雅間跑去。彈奏之人正是卓慧,她聽得窗外嘁嘁喳喳的人聲,便住琴息香,站起身推開窗戶笑道:“怪不得琴聲有異,弦乖音謬,原來有人偷聽,快請進屋來吧!”三人一同踏進門,卻是化曉宇先開口:“姐姐方才奏的什么曲子,我竟沒聽過這么好聽的琴聲!”卓慧聞言大喜道:“什么好聽,音無哀樂,聽者有心,彈者何意呢!”一句話說得四人都笑了起來,各自心里想的卻不一樣。化曉宇笑道:“我卻聽出了別的韻味,這是《詩經》上有的。道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姐姐你說是么?”卓慧紅了臉啐道:“你也不是正經人!”張文豪此時才開口:“師姐啊,你為何在此地?”卓慧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編謊話:“我呆在山里久了,悶得慌,想出來走走,散散心!”張文豪倒也不揭穿她,心想:“你明明是想老公了,難道我作為你的老公會不知道么?嘿嘿!”他越想越得意不禁唱起歌來:“懂得讓我微笑的人,再沒有誰比你有天份。輕易闖進我的心門,明天的美夢你完成。整個宇宙,浩瀚無邊的盡頭,每顆渺小星球,全都繞著你走。愛我非你莫屬,我只愿守護,由你給我的幸福。愛我非你莫屬,也許會笑著哭,但那人是你所以不怕苦!”一曲結束,卓慧幽幽說道:“雖然你唱的我一句也聽不懂,但你的心意我全知道!”張文豪大喜心想:“今天的師姐如此溫柔可人,說不定馬上就可以搞定她!”不料卓慧馬上翻臉道:“我知道你這個小鬼心里在想什么,你雖被閹割了,但賊心不死!我還是那一句話,在你做皇帝之前,休想討我做老婆,因為我只愿做皇后!”張文豪嘆了口氣道:“我就知道會這樣!”接下來,幾人在這家客棧胡亂住了一夜。
三天之后便是到了考試的日子了。由于此次科舉是雍正皇帝開的恩科,因此考場便設在了雍和宮。此時的雍和宮已經不是雍正皇帝本人住宿的地方,而改為藏傳佛教寺廟。正所謂躍龍真福地,俸佛永潛宮。宮內另有廣場以便考生考試之用。張文豪等人到達的時候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了。除了二百七十名考生,還有穿著各色官服的考官和不計其數的衛兵。張文豪雖然已經賄賂了考官,但他仍然覺得不太保險,一顆緊張的心無處安放。主考官張廷璐帶領其他考官和一眾考生先是奠天,然后遙拜了皇帝!最后,隨著一聲鑼響,考試正式開始。第一場考試為騎馬射箭。只見清一色的考生策馬奔馳,搭弓射箭。因為能夠參加這輪考試的考生都是全國各地的佼佼者,所以大多數考生都表現的很好。接下來該是張文豪出場,只見他笑瞇瞇的對馬攀登說道:“你去替我考!”“啊?”馬攀登吃了一驚但立即答道:“是,遵命!”馬攀登先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縱身上馬。他身手甚為矯健,只聽“嗖嗖嗖”聲響,射出去的三只箭全部命中靶心,接著他調轉馬頭向回奔馳。又是三箭,還是全中靶心!頓時臺下一片歡呼之聲“哇!好啊。”“吼吼吼!”就連人熊阿三也歡呼著。不料馬攀登騎著的馬受到了阿三吼聲的驚嚇,將他撅了下來。只聽得一聲慘叫聲“啊!”馬攀登被摔了個狗吃屎,滿嘴鮮血,牙齒也掉落了一顆。他的心情由歡喜變為懊惱,只得灰溜溜的返回張文豪的身邊。還有二十名考生未參賽,但是他們無法馴服受到驚嚇的馬。主考官張廷璐坐在高處手里捧著考生的花名冊,他發現這二十名考生剛好都是未向自己行賄的。只見他大喝一聲:“廢物!連馬都騎不上去,你們也不用參加考試了,全部被淘汰!”“啊?”那些考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好幾個人當場哭了出來“嗚嗚嗚,大人,我們冤枉啊!”張廷璐見狀更加惱怒心想:“你們這群白癡,不給老子送錢還有理了?”于是他大吼道:“來人啊,將那幾個愛哭鬼拖出去鞭笞四十!”“啊?”有名考生當場暈了過去。第二場考力量。張文豪喜道:“哈哈哈!比力量我贏定了,有誰能比得過人熊阿三呢。”這一次張文豪的出場順序靠前,而人熊阿三接到指令后興奮的跑到場地中央。眾人見狀都忍不住大笑。阿三只穿了上衣,因它的腿太粗,實在買不到能穿上的褲子,只好給它穿了件圍裙。正當別的考生奮力拉弓的時候,阿三已經將一張弓拉斷。有名年輕的考官不服,故意刁難,他命幾名兵丁抬來了一張巨弓。這考官心想:“這張弓重千斤,從未有人拉開過!嘿嘿。”不料阿三將這弓拿起,毫不費力的拉斷了。“啊?”這名考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走向前查看。待他抬頭看到阿三臉的時候不禁尖叫:“啊!我的天啊,有怪物。”他嚇得屁股尿流,急忙跑回去向主考官報告:“啟稟大人,那名考生乃是個黑乎乎的怪物,依我看來像是只熊!”“放屁!”張廷璐批臉就是一巴掌,接著說:“我大清包容四海,他乃是外番人士。外國黑人你懂么?”那年輕的考官只好摸著滾燙的臉頰喃喃的道:“是是是,是黑人,不是黑熊,卑職眼拙。”張廷璐心中得意想:“只要肯花大價錢,老子管它是人還是畜生!”就在此時,阿三將五百斤的武功石拋到了空中,待石頭落到身前身前舉爪便拍。只聽得一聲巨響“嘭!”武功石被擊的粉碎,而紛飛的碎石中有一塊不偏不倚的擊中主考官張廷璐的額頭。張廷璐腦門出血,險些從高臺上摔下來。他剛想罵娘,一抬頭看見阿三興奮的手舞足蹈,知是它所為,只好嘆道:“算老子倒霉!”最后他大聲宣布:“本科前三名為陜西的文豪張、河南的吳大郎、直隸的薩察胡。”至于具體位次,待你們面君之時由皇上他老人家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