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青陪舒總杜、杜總書二人一起走到大街上,見不遠處兩幫人打的熱火朝天,都已經動上兵器,有幾人已經躺在地上大呼疼痛,心中暗自感慨嘲諷一番。
舒杜二人頗感興趣,不住指點評價。打斗間不知誰叫了一句:“官府來人了!大家快跑啊!”兩幫人聽到,都住手不打,心想若是被官府抓去,那可是要有不少麻煩了。這些江湖人士,大都自命清高,都不愿與官府打交道。
柳長青眼光卻正好停在一人身上,見他低著頭,但聲音卻是從他嘴里發出。側面看去,這人又瘦又矮,約莫二十三四歲年紀。柳長青心道:“這人腦子倒靈光的很,只一句話,便使眾人罷斗,其實官府并無人前來。”
眾人雖然罷斗,但環望四方,并不見官府來人,也不知是誰喊的,罵罵咧咧,各自扶起本派傷者,找藥醫治。
接下來數日,每日都能聽聞江陵城中有人打架,都是為了爭那寶劍歸屬,此時眾人連四柄寶劍究竟是如何長相都不知道,竟然就這般折騰,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眼見日子越來越近,這日正是臘月二十七,柳長青自己一人在房間喝了點悶酒,心道:“以往的今日,我就要陪妃妹一起趕集了,去年我們一行人買了許多東西,什么鞭炮、蠟燭、貼紙、牛肉,好不開心。今年我慘淡淡一人在此喝酒,實在是悶煞了。”
想到趙妃,柳長青又是嘆一口氣,推開房門,待要出去散心,見大堂之中尚有十余人找不到住處,只有在此打地鋪,嘆息道:“這些人為了看一眼寶劍,就連過年也不和家人在一起了。”
大堂之中倒是熱鬧的很,十余人圍著一個火爐,談笑風生。柳長青眼睛掃了一圈,只見靠門口處坐了一位年輕美貌女子,膚如凝脂,白里透紅,溫婉如玉,晶瑩剔透,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女子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她,眼光也向柳長青掃過來,柳長青急忙躲開她的眼神,匆匆向外走去。
柳長青這幾日只盼聽到揚州口音,若是有人說揚州話,那么自己便可問問回雁山莊沈莊主是否也要來參加冰雪水寒大會。哪知道數日之中,似乎一個揚州人也無。因此每次出門,聽到別人說話口音,總多留幾分心思。
將走到客棧門口,聽到那美貌女子說話道:“哥哥,你要是初一看完寶劍不帶我回家,我就自己走,再也不理你。”柳長青聽她說話鶯聲燕語,余音不絕,傳入耳中,說不出的舒服,心中一呆,道:“世上竟然有這么好聽的聲音。”
柳長青偷看女子面貌,這會兒心里又暗自夸人家聲音,雖然是不經意間,卻不知為何,臉竟然覺得發燙。
出了門,見到遠處天空烏云遍布,心道:“這可出不了門了,只怕是要下雨。”又折身回去。
剛進門,又聽到一人說道:“那又怎樣?那細雪劍出鞘,我便見過一次。”原來有幾人在談論寶劍。
另一人操著廣東口音道:“熔冰寶劍,我也是見過的,有一次我去我姥姥家,那是我小的時候的事情了,走到半路,穿過一片叢林,忽然聽到林中有人打架,我躲到一棵樹后觀看,見三人圍著一人在打架,外邊三人使的是刀,當中一人使的是劍。只見當中那人將劍揮舞起來,身前頓時像是圍了一條銀河,那使刀的三人只是輕輕碰上銀河,我便聽到當當當三聲響動,再一看去,三把刀已經斷掉了,那寶劍卻一點沒事。”
一人道:“你這話未免言不盡實了,你要說這柄劍是熔冰寶劍,我就第一個不信,那熔冰寶劍向來是在那通天猿手中,通天猿早已金盆洗手,不再理論江湖中事,怎么就去了廣東,還和人打起架來?”
那人道:“嘿!通天猿是金盆洗手了,那是不錯,這使劍之人,卻不是通天猿。”那人問道:“怎么?難不成是被人搶走了?”廣東人道:“若能搶走熔冰寶劍,那搶寶劍之人,功夫不知要高上通天猿多少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通天猿的親生兒子!”
那人“哦”了一聲,道:“怪不得,原來是將寶劍傳給了兒子。”那廣東人又道:“不錯,通天猿姓袁,他兒子叫袁輝,只不過通天猿功夫雖高,生個兒子卻不爭氣,功夫沒練到一成,拿了寶劍,便跑到廣東去找人報仇。我遇到的,正是此事了。”
他扭頭問道旁邊一人,道:“你說你曾經見過他父子倆的武功,平心而論,你倒說說那袁輝武功如何?”
他問的那人本來默不作聲,聽到此話“嘿嘿”兩聲,道:“我的武功雖不如何,但想來我在十七八歲時的武功,只怕就要高出袁輝老大一截。”那廣東人道:“正是如此!我也這般想,但那熔冰寶劍實在太過鋒利,這袁輝武藝低下,卻能以一敵三,你可想而知,這柄寶劍有多厲害。”
對面一人聽完他們說話,叫道:“小二,上一斤白酒。”店小二應聲送來,那人慢慢倒著酒,說道:“你們說熔冰寶劍多厲害,我卻一點也聽不出,原來你們只是見過而已。”
那廣東人怒道:“老兄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那人道:“什么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熔冰寶劍再厲害,也敵不過止水寶劍。”那廣東人道:“哦?難道你使過止水寶劍嗎?”
那人微微一笑,又抿了一口酒,才慢慢說道:“正是。”廣東人道:“愿聞其詳。”那人道:“止水寶劍是誰所鑄,那是已經失考了,不過那止水寶劍是我師父所使的劍。”一人問道:“你師父是誰?”
那人道:“我師父便是鼎鼎有名的‘霹靂使者’岳忠!”
先一人道:“哦,原來你是青城派的高徒,失敬失敬。”那人臉有得色,道:“高徒不敢當,學得恩師一點皮毛,愧疚,愧疚!”
那廣東人道:“你既說是你師父的,如何又落入章庸仁手中?”
那青城派的道:“這話說來慚愧,有損我派聲名。我師父得到寶劍不久,劍不離身,十分愛惜,輕易不給人看。有一日,我師叔前來找我師父,再三懇求,讓我師父將寶劍借給他使用一月,用完后便歸還。我師叔那時已經脫離我青城派,過那老百姓的生活去了。我師父自然不肯給。我師叔再三懇求,師父仍然不允。當天晚上,我師叔竟然趁我師父不備,半夜將寶劍偷去了,從此音信全無。我數月前聽聞寶劍再章庸仁手中,因此前來辨別是真是假。止水寶劍,揮聲似龍吟,我師父有一天在屋內向眾人展示,便叫我上去使,我當時只輕輕往地上一劃,青石板上就留下了一道細長的痕跡,上前一看,劍痕已經往下三寸有余,至今劍痕尚在。”
眾人道:“了不起,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