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關下,孫堅定馬而立,他看著天下雄關之一的汜水關,此時的心里是何其的興奮。
只要破了汜水關,那么洛陽就在眼前,進了洛陽活捉董卓、迎接圣駕,那便是天大的戰(zhàn)功。
看著身后十多萬大軍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孫堅命令部下將帥旗一揮,隨后身后的軍士推著攻城器械,如潮水一般,向著汜水關吶喊著沖去。
攻城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袁朗所在的冀州軍由于肩負著后勤保障工作,所以他們并沒有參加第一批的攻城沖鋒,此時的袁朗坐在馬背上眺望著前線的戰(zhàn)況,不禁發(fā)現(xiàn)出了一絲的端倪。
孫堅說,此時的汜水關統(tǒng)帥是胡軫,而第一戰(zhàn)被劉關張三兄弟搞得灰頭土臉的呂布則作為了副帥一起防御汜水關。
以呂布的能力,是絕對不可能屈居任何人之下的,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胡軫,所以孫堅帶回來的情報,說胡、呂二人貌合神離,看來并非是空穴來風。
如果說之前袁朗還持有懷疑態(tài)度的話,那么這攻城大戰(zhàn)一開打,胡、呂二人的關系是否融洽,便一針見血的被袁朗看了出來。
袁朗沒有參加攻城,所以他能頭腦清醒的分析當前的狀況,他只見汜水關上顯然是分割成了兩派,就像是土地承包制一樣,左側(cè)掛著“胡”字軍旗,右側(cè)則掛著“呂”字軍旗。
左側(cè)關下哪怕戰(zhàn)火焦急,哪怕是火燒眉毛了,右邊的軍士絕不會放一箭支援,相反同理,呂布軍就算城樓快要失守了,胡軫也不會讓自己的軍隊幫他一把。
這樣一來,汜水關的戰(zhàn)局就變得很微妙起來,本來需要花十分力氣才能攻下的險關,現(xiàn)在只要花一半的力氣就夠了。
孫堅早先就知道胡、呂二人不和,現(xiàn)在在攻打之下他顯然也看出了袁朗所看到的這些。
孫堅立即對攻城策略做了調(diào)整,他放棄了對右側(cè)城關的攻打,而是將所有的兵力全都押上了汜水關左側(cè),也就是胡軫這一邊。
這樣一來,胡軫的壓力陡增,呂布一向孤傲,胡軫在董卓面前年搶了他的風頭,以呂布的性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好不容易逮著個報復的機會,他只會作壁上觀,想讓他出手幫胡軫,恐怕是想也別想。
無論是袁朗的揣測,還是孫堅對胡、呂關系的洞若觀火,很顯然他們都猜對了,在汜水關左關被盟軍打開缺口、登上城樓之際,右關協(xié)同防御的呂布發(fā)出了退兵的命令,他這一退下城樓,胡軫孤軍奮戰(zhàn),整個汜水關一個時辰不到,便宣告失守。
汜水關被盟軍攻了下來,呂布軍早就逃之夭夭,而胡軫兵潰如山倒,不過慶幸的是,他在兵卒誓死護衛(wèi)之下,總算是從盟軍的包圍圈里突圍了出去,潰逃向了洛陽方向。
孫堅豪情干云,他將汜水關交給了盟主袁紹接收,他則帶著自己的親兵部隊,一路狂追胡軫而去,大有直搗洛陽的意思。
看著孫堅遠去的身影,諸侯并未阻攔,可是他們也沒有增兵支援,完全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意思。
奪下汜水關已經(jīng)出乎了諸侯的意料,再讓他們追擊敵軍,那還是等開了慶功會再說吧。
袁紹也是這個意思,孫堅爭功已經(jīng)叫不回來,如果還派人幫他,他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何不等孫堅兵敗回來求自己派兵,那才叫解氣。
在諸侯的倡議下,在袁紹的默認下,天還沒黑,一場在汜水關上舉行的慶功酒會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召開了,大家公款吃喝,何其痛快,哪里還記得孫堅此趟出去的死活。
不過著急的人也有,一個是被袁紹給了一個虛銜的奮武將軍曹操,而另外一個,就是通曉古今歷史的黃巾軍統(tǒng)帥袁朗。
曹操的坐不住,那是因為他也是一個想成大事之人,他知道憑孫堅的本事,出去一趟不可能空手而歸,如果戰(zhàn)功被他搶了,他自己這盟軍召集人還有何地位可言,自己辛辛苦苦的糾集了十八路豪杰,又是出錢又是出人,又是出力的,到頭來豈不是成就了一個孫堅。
而袁朗的坐不住,那是因為他知道董卓已經(jīng)無心留戀洛陽,汜水關一破,正所謂唇亡齒寒,董卓的下一個動作就是火燒洛陽,帶著巨額的財富以及公卿大夫遷都長安,盟軍如果晚到一步,留給他們的只能是一片廢墟,財富倒還是其次,只是可惜了這千年古都付之一炬。
慶功會上,曹操苦口婆心勸說袁紹增兵洛陽,而在興頭上的袁紹根本不聽,他想找個人商量商量,可是諸侯不是酒醉胡鬧,就是抱美尋歡,哪個還想出這呆力。
袁朗人微言輕,這些人本來就看不起自己,就算自己說破喉嚨,恐怕也沒人搭理他,所以他也懶得去自討沒趣,只等著派出去的斥候能早點傳遞回來前線的消息。
慶功酒會還在持續(xù),可是好景不長,就在大家紙醉金迷、醉生夢死之際,從汜水關往西眺望,只見約莫四五十里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片紅色的火光,隨后這火光逐漸放大,不多時便形成了一片火海,火海泛起得濃煙直沖九霄,就連在汜水關都能聞到到一股嗆鼻的氣味以及感受到不斷涌來的熱浪。
“不好,那里可是洛陽方向!”
“洛陽到底放生了何事!斥候在哪,快去找斥候,我要知道前線怎么了!”
盟主袁紹坐不住了,很顯然著火的地方是洛陽,他一直在洛陽就職,對這個方位還是比較熟悉的。
外派的一個斥候不久便被帶了上來,諸侯一看,這斥候黑不溜就的,如果不是兵卒扶著他上來,大家還以為哪里跑上來一個掉進煙囪的人。
“說,是不是洛陽出事了?”
面對袁紹的發(fā)問,那斥候整理一下驚魂甫定的心情,隨后哭訴道:“董賊已經(jīng)知道洛陽守不住了,他如今焚毀金闋、大肆燒殺搶掠,隨后便帶著皇帝陛下以及大臣百姓往長安方向敗逃了!洛陽,毀了!”
“啊……!”
“董賊,其心可誅也!”
諸侯頓時表達了他們對董卓的憤恨,洛陽畢竟是他們曾經(jīng)的首都,如今被董賊一把火給燒了,實在讓人扼腕。
可是更加讓人痛心疾首的事情還有,就在袁紹命令兵卒將斥候帶下去養(yǎng)傷的時候,那斥候支支吾吾的,似還有什么話要說的。
袁紹看那斥候的眼神好像是沖著自己,于是他急忙問道:“是否是我袁家出了什么事?”
袁紹得罪了董卓,他是從洛陽跑出來了,可是他的家人有些卻被扣了下來,所以當袁紹知道洛陽被焚之時,滿腦子想到的都是他的那些家人。
“快說,不說我斬了你!”
斥候越是不說,袁紹心里越是有了底,他自己心里已經(jīng)知道了大事不妙,可是這斥候只要沒親口告訴他,他就不愿意接受這個事情。
性命攸關,那斥候這才吞吞吐吐的,說道:“董賊臨行前,他,他誅殺了太傅袁隗一家,說是,說是,為盟主作內(nèi)應,罪當滅族!”
“什么,你說……啊……叔父……”
晴天霹靂,袁隗是袁紹的親叔叔,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至親長輩,是袁紹除了生父最敬愛的人,如今他突聞噩耗,不由得氣得吐血,當場昏厥過去。
“本初,本初……”
“盟主、盟主……”
諸侯頓時慌了手腳,不管是有心還是做戲,他們都圍了上去,搶著看袁紹的狀況。
大家都是不通醫(yī)術(shù)之人,雖然七手八腳忙了一陣子,可是袁紹依舊是牙關緊咬,有出氣無進氣。
保險起見,大家趕緊命令兵卒將袁紹抬了下去,只有交給軍醫(yī),也許還有化險為夷,挽救他生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