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有著十來個人,多數都是云欣然認識的面孔,他們都是住在同一個胡同的鄰居。只是現在,這些人卻更年輕了許多。每個人在看向屋中間那擔架上的時候,臉上都有不忍。
母親看上去很年輕,不過三十出頭,此刻母親卻匍匐在那看上去血肉模糊的男人胸前,哭的肝腸寸斷。
“梅,別難過了。”大伯云開上前幾步勸慰,臉上同樣流著淚水。大伯的妻子此刻也早已經臉色煞白。
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上午還笑著對妻子女兒說:“老婆,老王給我找這工地啊,說我若是干上一天就可以給我一百多塊呢。我們要是能多存點錢,以后做點什么小生意,咱們家一定會慢慢變得有錢起來,孩子們也能有個好的前程。”
然而,黃昏時候,父親卻是被抬抬著回來的。身上血肉模糊,頭部更是凹陷了下去。
云欣然此刻站在樓上,看著樓下那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兩個小女孩,那是九歲時候的她,還有不到三歲的欣雨。
她看著那個口口聲聲說要努力掙錢,給自己和妹妹一個好前程的父親,此刻凄涼得躺在血泊中,身上沒有一點溫度,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得流了下來。從這一天起,這個家的頂梁柱崩塌了……
母親的哭泣聲音,周圍鄰居的憐憫表情,地上死去的父親,眼前的一幕幕如同真實,云欣然心底涌起一抹悲涼與恐懼,眼淚不知不覺間從眼角淌落下來。
“這不是真的!這是幻覺!”云欣然拳頭捏緊,臉色從慘白慢慢變的猙獰,更是變得憤怒,她憤怒這個讓她想起這一切的考核。“為什么,為什么要讓我想起這些!為什么!為什么不是別的!”
云欣然全身顫抖,臉色發白,緊緊咬牙,緊握拳頭,向前猛得一揮,眼前場景如同玻璃一般嘩啦啦碎裂。沒有了哭泣的母親,也沒有了慘死的父親。眼前一切消失無蹤。她出現在了考核的階梯之上。只是云欣然此刻眼中卻閃過一抹驚色,因為她看到那碎裂的畫面中,依稀間看到那鄰居中,一個人笑了。
這是云欣然如何都不可能想到的人,在所有人都面帶悲傷的情況下,他的笑容,顯得是那么刺眼,他的身份也讓云欣然不敢置信,他是大伯——云開!
“大伯他在笑什么?”云欣然表情木訥得站在原地,無視了周圍的一切,只是片刻,云欣然的眼神就恢復了凌厲,“這不可能,這只是幻境,小小幻境也想挑撥我和大伯之間的感情!”
云欣然皺了皺眉,邁步踏上第八組階梯的臺階。抹了抹嘴角流出了血跡。
“看,又一個人成功了!”山下一片嘩然聲起。
云欣然轉身看了看面帶恐懼,目光空洞帶著血絲身體也在顫抖,那還在第八組階梯上木訥行走的綠衣少女。嘆息了一下,坐了下來,她打算休息一會兒了。
此刻,那些考核的人,竟有三人出現在了第七組階梯的平臺上,這三人讓云欣然震驚的是,他們竟然都長得極為相似,只不過憑著云欣然的觀察力,還是看出了三人的細微不用之處。這是三個少年,身上都穿著黑色的布衣,頭上都有著一只尖尖的金色獨角。云欣然看著這三人的同時,這三人也如同受到心靈感召一般,齊刷刷看向了云欣然。
云欣然與他們對視,這三人竟然都對著云欣然邪邪一笑,其中一個金角少年冷聲道:“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
云欣然不明所以,不就是看了他們一眼嗎,自己可沒有小看他們的意思啊。勉強一笑,學著那電視里的武俠口吻道:“不知這位兄弟,為何這般說在下。”
“哼,我們會超過你,還有上面那個笑得很詭異的兩個人!”
“笑得很詭異?”此刻方才注意到一個笑聲,云欣然愕然轉首,看向上方的階梯,那是第九組階梯。此刻,那胖少年和麻衣少年都背對著云欣然走在那第九組階梯上。
然而,云欣然注意到那笑聲卻是從那胖少年口中傳出:“哈哈哈,慕小娘子,你是我馮胖子的啦,哈哈!”
云欣然看不到麻衣少年的臉,但是神識卻也察覺到他嘴角掛著的笑容。
“什么情況?”云欣然完全不明所以,這莫不就是第九關的考核?以云欣然的智商,很快就想到一個問題,第八關考核的是人心底深處最不愿意面對的事情。而這第九關,根據這兩人的表情來看,想必他們看到的就是自己認為最想看到的美事了。云欣然沉默,也不在理會下方包括綠衣少女在內的四個人。開始閉目養神,恢復精力。
過了片刻,云欣然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見那綠衣女子也已經成功從八組階梯的幻境中脫困出來,此刻臉上的表情卻還是帶著恐懼。云欣然與她對視一眼,綠衣女子隨即就閉上了雙眼,并沒有理會云欣然的意思。但是云欣然還是從她的動作中感受到了一絲惱意。云欣然聳聳肩,看向上方的第九階梯的時候,眼中閃耀著堅定的光芒,不管前方有什么,她也要去闖一闖!
當云欣然踏上第九組階梯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同預料中的那般,再次改變了。
還是自己的那間小屋,她如同之前一般趟在那張床上,只是小屋卻已經不同于之前的斑駁破舊,取而代之的煥然一新。云欣然迷茫得坐起身來,手指觸及床頭的雕刻的花紋,手指傳來冰涼的觸感讓云欣然毫無疑問得認為這一切都是真的。
“欣然,欣然,起床了,今天你不是想去動物園玩嗎?”樓下母親的聲音大喇喇得響了起來,伴隨著妹妹的歡呼聲。
云欣然應了一聲,起身穿衣隨后下樓,客廳雖然不大,但是前不久父親接了一單活,賺到了不少的錢,重新裝修了一遍,連帶著原本破舊的老家具也被換掉了,取代的都是母親精心挑選的。
此刻,母親正在為父親整理著西服,妹妹在一旁,懷中抱著昨天剛買的白色小熊,臉色紅潤光澤,笑容可掬,那里像過去那般蒼白:“姐姐,你醒啦,快點穿上媽媽昨天買的新衣服,我們今天要一起出去旅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