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自修的時候,嚴成棟又是一次肝火大動。
唐余居然沒來上晚自修!
她這簡直是要上天了,把他的話都當耳邊風了,敢情他之前說了那么多遵守規矩的話都是死話啊。怪不得要沉默,原來是不敢承認,不敢說自己不來上晚自修!
唐余她憑什么可以不來上晚修?
整個班里不僅內宿生來了,外宿生也就缺她一個。他就不信她家就比班里任何一個人的家還遠,遠到來不了上晚自修。
班里所有人都能看到嚴老師臉色不善,個個端坐整齊,不敢再交頭接耳,以免成為嚴老師的出氣筒。
“你知道唐余為什么沒有來上自修嗎?”嚴成棟走到教室下面問作為唐余同桌又是表弟的肖道明。
“不知道。”
“你有她家里電話號碼嗎?”
“不知道。”
······
不管嚴成棟問肖道明什么,他一概回答“不知道”。有一些問題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有一些問題他覺得老師應該去問當事人而不是他。
嚴成棟這下連肖道明的氣也生了,“你知道什么你就告訴我!你知道卻說不知道,你以為你是在幫她,實則你是在害她!她以后要是變成一個壞學生,那也有你的一份功勞,你就是一個幫兇!”
那責怪的語氣嚴厲的,幾乎能讓所有人認為肖道明是一個沒有原則地去助長一個兇犯氣焰的幫兇了。
肖道明從小就是個乖乖孩子,在家聽爸媽話,在學校聽老師話。雖然他成績不甚理想,但每年的三好學生都有他的份。
他從沒被老師如此嚴厲對待過!
一時訥訥,不知所措。
嚴成棟扶額,知道自己這是遷怒了,說話語氣是太重了點。這個學生和唐余不一樣,他還是很老實的,聽到老師的重話會緊張。不像唐余,面不改色不說還一個勁地回嘴。
“算了,不問你了,繼續自習吧。”嚴成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趨于平緩。
唐余此時此刻在干什么呢?
她正在自己租的一居室的浴室里愉快地沖澡。
蓮蓬頭的水流嘩啦啦地順著她的頭發往下落,撫過每一寸肌膚,沖掉沐浴露剩下的泡沫,她才覺得一天下來油膩膩的身體終于得到解放。
“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在遠方······”
這首《橄欖樹》唐余真是百聽不厭,百唱不厭。她特別喜歡洗澡的時候情緒來了就唱上一段,唱給自己聽,感覺特別美好。
開心地哼歌兒的唐余自然是不知道嚴老師那里還有一場暴風雨等著她的。
第二天一早,唐余坐在教室里早讀,突然有一只手從窗外伸進來在她桌面上敲了敲,又是探子嚴老師!
“唐余,你跟我出來下。”嚴成棟冷硬說道。
唐余只覺得莫名其妙。
肖道明擔憂的眼神,還有同學們了然的表情,唐余就知道肯定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一刻鐘后,教師辦公室內。
嚴成棟口水四濺,“你說你一個女孩子,怎么就這么不聽教呢?”
嚴成棟的手指著唐余的鼻子,她冷眼看著他。
“逃課、不上自修、老師的話當耳邊風、頂老師嘴,男學生都沒你一個女生這么能折騰······”
“請不要拿性別說事。”唐余冷冷地打斷他。
又是這樣一副冷冷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表情,嚴成棟激動地從教師專椅上跳起來,“你就是比男生還調皮,我拿性別說事怎么了?你但凡眼里稍稍有我這個老師,遵守一下班里的規矩,我也不會叫你出來這里。不是我說你,你說說你自己你一個女孩子就不能安分點嗎?我知道你進來的時候成績是不錯,但照你這樣下去再多的天分總會有消耗完的一天。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后,做人還是要謙虛,腳踏實地的好。這千古不變的道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說到這里,嚴成棟很認真地看著唐余的表情,卻發現還是面無表情。
他又繼續說道,“你是不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毫無顧忌了?我今天就明白告訴你,在我這個班,首要的規矩就是要遵守紀律。你就給我一個回復,你能不能做到。”
“很抱歉,可能我要轉班了。”一班和二班相對其他班級算是尖子班,總體成績水平要比其他班級優秀。唐余想嚴老師這個班紀律這么嚴不適合她,其他班級總有紀律寬松點的可以容納她,就算不能不還有個校長在嗎?有了校長這層壓力她是不擔心沒有別的班收她的。
“你這是要威脅我?才說你兩句你就受不住要威脅人了?!”
唐余無語,這不是他提出來的嗎?她的確是不能做到嚴守紀律,他這個班又容不下不守紀律的人,她只好自己提出離開了。她是真的能理解一個班主任對紀律的嚴格要求,這是非常合理的,但她做不到啊,沒辦法不就只能走了。
“我沒有威脅您,您問我要一個回復,這就是我的回復,做不到所以我主動要求離開。”
嚴成棟瞪大眼睛覺得不可思議,“你這樣還不是在威脅?”辦公室里還有其他老師在,他轉頭又去問另一個女老師,“我這個學生能耐著啊,你來幫我說說看她這是不是威脅?”
這種話題那個女老師怎么好參與,她就對嚴成棟說,“嚴老師不要動那么大的氣,學生不聽話慢慢教就是。”
這個嚴老師真是出乎唐余意料。她上輩子就只遇到過一個男語文教師,他溫文爾雅,講究紳士風度。因為這個老師她對男的語文教師其實是很有好感的,這個嚴老師還真是刷新她的認識,這么···這么地喜歡口水戰。
唐余突然就沒了聽下去的心情。她可以接受他說她不是一個好學生,她本來也不是一個好學生,但是她卻不樂意他拿性別來說事。這也就算了,她沒入學之前已經在缺課這方面和戴校談妥的了。他不接受,行,找別家唄。這怎么就成威脅了?
唐余真是搞不懂嚴老師作為一個語文老師的語言思維。她姑且就當他怒火燒腦,邏輯混亂了。
嚴成棟口水就沒停過,他現在不是要回復了,而是要唐余解釋威脅轉班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