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猴終于沒有再繼續唱下去,他忽然賊兮兮地問:“靚仔,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在郁悶什么?”
杜沉非本來一點都不想搭理這人,但轉念一想,自己也許還能從這人口中打聽點消息,便耐著性子回答說:“我郁悶也是有原因的,我有兩個朋友,都在阿迷山上中了毒,被沖到這河中來了。我沿途都找了個遍,也沒看見人影,所以我才很難過?!?p> 黑猴長長地“哦”了一聲:“原來是這么回事啊!你的那兩個朋友,長什么樣子?”
杜沉非盯著黑猴:“其中一個長得很高大健壯,壯得就像是一頭牛,而且還很黑,黑得簡直和你半斤八兩,跟黑煤炭似的。”
黑猴點了點頭:“那還有一個人,長什么樣?”
杜沉非說:“另外一個,白白嫩嫩的,是一個帥哥,就是那種上至老年婦女下至十五六歲小姑娘都喜歡的那種。這帥哥的身上穿得也是白色的衣裳。”
他停了停,又問:“你家在這里,有沒有看見這樣的兩個人?”
對于自己的這個問題,杜沉非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三點二六的把握,自己得不到一個肯定的答復。
然而,讓他想不到的是,那黑猴竟然咧嘴笑了笑:“我看見了。”
杜沉非瞪大眼珠,不敢相信地問:“你真的見到了?我的這兩位朋友,現在什么地方?”
黑猴沒有回答杜沉非的問話,卻忽然反問:“你身上帶了多少錢?”
杜沉非一聽到這話,立刻就想起了自己從官不小那里聽來的很多挾尸要價的事件。這尖嘴猴腮的黑猴,看起來也很像是一個挾尸要價的人。
于是,杜沉非盯著黑猴上上下下看了好一陣:“你想干什么?莫非是你把我這兩位朋友藏起來了,現在還想來搞敲詐勒索?”
黑猴并不否認,歪著嘴笑了起來:“是?。∵@正是一個搞敲詐勒索的好時候,在這樣的時候,我如果都不勒索你一筆,那怎么對得住我自己?怎么對得住我賺一個億的小目標?”
杜沉非摸了摸身上,這才發現自己的錢包丟了,也不知道究竟落在什么地方去了,但他還是問黑猴:“你打算收我多少錢?”
黑猴伸出兩個手指頭:“二百兩銀子,你拿不拿得出來?”
杜沉非皺眉:“我現在拿不出來,我的錢包丟了,不過你可以先把人交出來,然后跟我一起去取錢,好不好?”
黑猴抓了抓頭:“這好像不行啊,你看,你手里提著一把刀,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好人,我如果把人給你了,我又打不過你,到時你賴賬,那我能怎么辦?”
杜沉非拍著胸脯苦笑:“你放心!我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個見義勇為、言而有信、敢作敢當的大俠。大俠你懂不懂?就是那種很講義氣又視金錢如糞土的大俠。大俠是不會賴賬的,你完全可以放心!”
黑猴卻呲著牙齒,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我去!你拉倒吧!這年頭,一切向錢看,有錢的才是大爺,還大俠?大俠就是張草紙,我常常拿來擦屎。”
杜沉非很無奈地說:“如果你怕我賴賬,我可以寫個欠條給你?!?p> 黑猴說:“欠條懶得收,我只收現金。曾經有人欠我三兩八錢銀子,寫個欠條給我,我討賬討了三年零八個月,也還沒要到手?!?p> 一聽到這話,杜沉非就已經放棄了拿錢贖人的打算,他決定換一種方式。
換一種簡單而非常有效的方式。
換一種他最擅長的方式。
他覺得,沒有什么方式,比用自己手里的刀去達成目標更為簡單有效。
于是,他的眼里忽然有了一種令人感覺恐怖的殺意,他的手,也已經握緊了他的刀。
一看到杜沉非的這種眼神,黑猴忽然怪叫起來:“你干什么?難道你還想行兇殺人?”
杜沉非“嘿嘿”笑了兩聲:“是啊!這正是一個殺人的好時候,在這樣的時候,我如果都不宰了你,那怎么對得住我自己?”
黑猴聽了,他的眼里立刻就有了恐懼之色,連忙后退了好幾步:“怎么?難道你不打算找回你的朋友了?”
杜沉非一面慢慢地走向黑猴,一面冷笑:“我知道,我的朋友一定就在這附近,我相信,即使你死了,我也一定可以找到他們。所以,你不必替我操心。”
黑猴眼里的恐懼之色更濃,他一面后退,一面說:“大俠,等下!等下!乖!你可不能這樣!因為是我救了你的朋友,如果沒有我,他們早就被毒死了。”
一聽到這話,杜沉非的手里雖然還握著刀,但他眼里的殺意卻忽然消失,他停下腳步,盯著黑猴:“你真的救了他們?”
黑猴連連點頭:“是?。〈髠b,我跟你說,我可是個醫生,醫術水平很高、對于外科內科腦科神經科還有婦科都很專業的專家,你懂不懂?”
杜沉非冷笑:“哦?你有多專業?”
黑猴想了想:“就是那種妙手回春、起死回生、手到病除的那種專家,號稱醫學界四大王炸之一的專家,你有沒有聽說過?”
對于這個問題,杜沉非并不是很感興趣,所以他沒有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而是問黑猴:“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那兩個朋友,現在哪里?”
黑猴隨隨便便指了指身后:“當然能啊!你的朋友還能在哪里,當然就在這里咯!”
杜沉非說:“在這里也很好!你能不能帶我去找他們?”
黑猴賊兮兮地說:“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他一面向庵堂內走,一面絮絮叨叨:“大俠,你可不要生氣,我這個人,生平風流倜儻放蕩不羈,最喜歡開玩笑,我剛剛只不過是跟你開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已。不管你有沒有錢,我都會把人還給你,因為救死扶傷不求回報就是我們醫生的使命……而且,一看到你這么英俊瀟灑又和藹可親的靚仔,我就想跟你交個朋友,又怎么會真的收你的錢?”
他略微停頓,又接著說:“哦!忘記告訴你了,我叫孫賣魚,大俠貴姓???”
杜沉非也一面跟在黑猴身后走路,一面說:“賣魚?你為什么不叫賣肉?或者賣菜?”
孫賣魚說:“我不能叫這兩個名字?!?p> 杜沉非問孫賣魚:“為什么?。俊?p> 孫賣魚說:“因為我在我家里排行老三,我大哥就叫做賣菜,我二哥叫賣肉?!?p> 杜沉非說:“好啊!不管是賣菜也好,賣肉賣魚也罷,都很好,都絕不會餓肚子?!?p> 孫賣魚又問杜沉非:“大俠哥,你怎么稱呼???”
杜沉非說:“杜沉非?!?p> 孫賣魚說:“好啊!杜哥一定要留個聯系方式給我,像你這樣的朋友,我交定了?!?p> 杜沉非沒有再回應,因為在看到段寒炎和牛犢先之前,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孫賣魚在打什么主意。
段寒炎和牛犢先并沒有在這個庵堂中,因為孫賣魚帶著杜沉非,穿過這個庵堂,又從后面一扇窄門走了出來。
杜沉非很有些疑惑地緊跟在孫賣魚的身后。
他雖然不會隨隨便便就去結束一個人的生命,但他覺得,如果這個孫賣魚還敢耍小聰明來玩弄自己,那他一定會把這人的門牙全都敲掉。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進入了竹林。
他們沿著竹林中的一條小路向前走了一千三百八十三步,然后,杜沉非就看到了一幢房屋。
杜沉非看得出來,這幢房屋,絕不會是什么豪宅。
因為這是一幢很小的房屋,是一幢用石頭隨隨便便搭建而成的房屋。
豪宅絕不會這么小這么丑陋。
不管這房屋是一幢什么樣的房屋,對于杜沉非來說,都完全不關他鳥事。
此刻,他只想找到段寒炎和牛犢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