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燈火節
冉若攸說完后,感覺松了一口氣,卻看到冉若汐的臉色變得陰郁憤怒,一雙黑亮的雙眼變得深不可測,眼中仿佛燃燒著熊熊火焰。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冉若汐。
冉若攸嚇了一跳,不安又擔憂的看了看冉若汐,深怕她會去找冉元程拼命,恐怕任誰知道自己被陷害的差點丟了命,都不會無動于衷的,更何況……冉若汐臉上的紗布早已拆掉,如今只留下一條傷疤,幸而不長,可終歸是毀了容。
冉若汐此刻氣的身子在微微顫抖,感到滿腔的怒火無從發泄,恨不得不計后果的抓住冉元程揍一頓,以消心頭怒火,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么做。
原以為原身是自己不小心滑落水中,才丟了性命,卻沒想到竟是被人害死的!彈弓,可真是個好工具!只要隨處可見的石子便可害人!力度大卻又不易被人發現,使一個沒有防備的十歲女孩跌入水中確是綽綽有余!
冉若汐又想起自己前世死時的那一晚。
如墨般的黑夜,飛速行駛的貨車,撕裂般的劇烈疼痛,父親冷漠無情的面容,字字誅心的言語,以及耳邊張狂的笑聲。
她還記的自己意識消散前有多么的不甘心,她還那么年輕,她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直到她重生在這具身體上,她只以為是原身命該如此。
她才十歲。
想不到真相卻是如此。
也許就是這天意弄人的相似,她的靈魂才會在原身死后,和她的身體契合。
“小姐,小姐!”
一聲呼喊驚醒了冉若汐,冉若汐回過神,看到的就是三張擔憂關心的面容。
冉若汐平復下心情,安慰道:“我沒事,剛剛只是太驚訝太生氣了。”
見冉若汐恢復正常,三人把心放下一點。
秋婷非常氣憤地罵道,聲音下意識的抬高:“小姐,三少爺太過分了!我們就這么算了嗎?”
原本以為是自己的疏忽導致小姐落水的,自責了好久,結果小姐竟是被陷害的!
夏嵐連忙捂住她的嘴巴,小聲訓道:“小點聲!你想讓別人聽見,再傳到二夫人耳里嗎!”
見秋婷明白過來,夏嵐便松開手。
冉若汐見冉若攸忐忑的望著自己,決定還是先讓她回去,有些東西還是不便讓她聽見,便說道:“四妹,你娘的做法是對的。如果當時你說了出來,不但父親不信,還會為你和你娘遭來禍端,所以我也不會怪你。今日你先回去吧,你娘不是還等著你嗎?”
冉若汐這么說,冉若攸便知道什么意思了。
她雖然年齡小,可生在這樣的家族,娘親從小就會告訴自己一些事,她都懂得。
于是她也不多話,向冉若汐道了別便離開了。
此時冉若汐也沒了逛花園的興致,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進了屋后,吩咐夏嵐關好門窗。
見門窗都已關好,冉若汐說道:“當然不會就這么算了的。”
見她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冉若汐繼續說道:“但是我們現在什么都做不了。”
“我們在府中是孤立無援的,即使告訴父親,父親相信我們的話,但我現在好好的站在這里,他便不會在意,更何況他也根本不會相信冉若攸一個小孩子的話,他更相信他的寶貝兒子。如果他認為冉若攸誣陷冉元程,那情況會更糟。”
“再者還有秦向彤和冉若蕓,一個是他寵愛的女人,一個是他的掌上明珠,只要她們在他面前反咬一口,說是我指示冉若攸誣陷冉元程,父親根本不會相信我們,而我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冉若攸說的話,如果父親大發雷霆,我們根本無可奈何。”
“所以我們現在只能忍,起碼要等到我長大,有能力了,我一定讓冉元程付出代價!”
聽完冉若汐的話,秋婷的眼神閃閃發亮,高興地說道:“對!小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這個仇我們一定得報!”
夏嵐沒有說話,眼神卻異常堅定。
冉若汐笑看著她們,感到一絲暖流從身上滑過,突然覺得重生在這里,即使生存環境依然糟糕,卻有人相伴支持著自己,倒也沒有那么壞。
“啊!差點忘記了!”夏嵐突然驚呼一聲。
冉若汐疑惑的看向她,記憶中夏嵐好像還沒有這么一驚一乍的時候,到底忘記了什么這么驚訝。
看冉若汐疑惑的表情,夏嵐解釋道:“小姐,您也忘記了明個兒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
“啊!”還沒等冉若汐想起來,秋婷也叫了一聲:“小姐,明個是五月初五,燈火節呀。”
五月初五?不是端午節嗎?
冉若汐回憶著腦中的記憶,原來這個朝代的五月初五并不是自己認為的端午節,而是一個叫燈火節的節日。
到了那一天,府里早上要開祠堂祭拜祖先,到了晚上外邊街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供人觀賞,而府里因著老夫人不喜,只會象征性地掛上幾個燈籠。
往常燈火節,吃完晚飯后冉祁夜都會帶上秦向彤母子三人出去逛燈會,就是凌蘭母子也會出府,而原身獨自一人也不敢自己出去逛燈會,便呆在府中看著隨意掛出的幾種燈籠,也算是過節了。
冉若汐嘆了口氣,燈火節啊,還真是無聊的節日。
轉眼便到了第二日。
這日清晨,天還未亮,便被夏嵐喚醒,迷迷糊糊的由夏嵐和秋婷侍候完畢,等意識清醒竟已身在祠堂門外。
幸好老夫人還未到,否則在她看來,這可是大不恭敬。
冉若汐環顧四周,發現人都已來齊,正奇怪竟沒人來找自己的麻煩,便看到最大的兩個麻煩,冉若蕓和冉元程兩人,正都靠在秦向彤睡得正香呢!
冉若汐暗道難怪,這兩個人都沒有精力找自己的麻煩,秦向彤要做表面功夫,而冉祁夜根本就無視自己,所以自己才能安心的睡這么久。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老夫人便出現了,一襲素色繡花緞裳顯得異常莊重。
冉若蕓和冉元程被及時叫醒,隨意抖抖衣服上的褶皺,安靜的站立在秦向彤兩側。
老夫人見著人都來齊,安靜等著自己,滿意的點點頭,吩咐下人打開祠堂厚重的門。
祭拜的禮節繁復非常,幾乎全程都要站立,并且時常需要跪拜,跪拜時膝下是沒有蒲團的。
老夫人堅信這樣更顯誠心。
祭拜結束后,冉若汐的膝上便紅了一片,酸痛難耐。
因著外頭節日氛圍濃厚,熱鬧非凡,冉若蕓早就纏著冉祁夜要求外出看燈火,今晚的晚膳便提前了一個時辰。
早早的吃過晚膳,冉祁夜便帶著秦向彤母子出門賞燈,凌蘭母子隨后也出了府。
冉若汐緩緩走在冷清的小道上,今夜的天空,被數萬燈火照亮了橘色的光輝,暖暖的,走在府中仿佛都能聽到外頭幸福的嬉笑聲。
冉若汐恍然想起,自己重生后便還未出過府,還未看過自己重生的這個時代。
以前自己是靈魂狀態,看得到摸不著,如今有了身體,怎么能不好好的感受一番呢。
思及此,冉若汐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茫然的兩人,輕輕勾起嘴角道:“走,今夜我們也出府,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