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火,緊閉的門窗,再加上每根柱子、每道房梁上剛剛搭起的白紗,如今的鷹王殿顯得更加凄涼。碧玲獨自站在教主寶座前的臺階下,黯然的看著那臺階上的寶座、燭臺,還有那層黑紗,想起這十幾年來母親對她的愛護,眼淚不知不覺的又掉了下來。
赤瑾慢慢從殿外走進來,她也看著臺階上的景物,也沒有說話。
馥菊跟著進來,先看看赤瑾,再走到碧玲跟前,低頭說:“二公主,教主薨世的消息,已經(jīng)命人去通知各大分舵了,相信各分舵主很快就會趕到總壇。”
碧玲似乎沒有聽見有人在跟她說話,依然一動不動的望著前方。
赤瑾也走過來,伸出右手,搭在碧玲的左肩上,輕聲的說:“妹妹,你已經(jīng)在這里站了一整天,該去吃點東西了!”
碧玲有氣無力的答道:“我什么也不想吃。”她的眼睛已沒了神色,眼里的淚珠還沒有干。
赤瑾又繞到碧玲面前,正視著她,說:“妹妹,你可是娘的親生女兒!娘不在了,你就要擔負起重振鷹教的重任啊!”
“重振鷹教?”碧玲的眼里露出了詫異。她其實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是的!重振鷹教就全靠你了!”赤瑾加重了語氣,兩只手都用力拍在碧玲肩上,“我想,娘也肯定是這么想的!”
“娘?”碧玲猶豫的低下頭,小聲的說,“是嗎?我……”
“是的!”赤瑾更加堅定的說,“娘其實早就表達過這個意思了!就在你離開苗疆的這兩年,娘都一直在設法找你回來,想把教中事務都交給你。”
“啊?怎么會是這樣?”碧玲之前還在想,自己一旦被抓回苗疆,肯定免不了教規(guī)伺候,她怎能相信,瑤鸞四處派人找她竟是為了傳位給她呢?“不行,不行的!我本是有罪之身,那白發(fā)冰魔也是我招來的,我怎么能成為鷹教的新教主呢?倒不如姐姐你,劍法精湛,又長在娘身邊,受她指點,應該是比我更合適的人選啊!”
“二公主!”馥菊上前行了個禮,說,“此乃教主遺愿,望二公主莫再推辭!屬下與長公主及教中所有人必殫精竭慮,輔佐二公主重振鷹教!”
“這……”碧玲稍稍的后退了一步。
“好了!”赤瑾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妹妹,現(xiàn)在還是先去吃點東西吧!”她一邊說著,一邊拉起碧玲的手,走向門外。
此時,碧玲的腦袋里已是一團亂麻,不知所措。她茫然的跟著赤瑾走,不時的再回頭看看那教主的寶座,心里暗自發(fā)問:“娘,你真是這么想的嗎?”
赤瑾帶著碧玲來到偏廳。廳中一張大方桌,桌上已擺滿了各種菜肴,都是苗疆特產,還有一盞白玉壺,兩樽琉璃杯。桌邊只有兩張椅子,分處桌子兩側。
現(xiàn)在,這個偏廳里只有赤瑾和碧玲二人。赤瑾回頭關上門,又扶碧玲到右側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則坐在了左邊。她拿起白玉壺,為碧玲和自己都斟滿酒,再放下酒壺,兩眼看著碧玲,臉上的笑容始終存在。而碧玲呢?她一言不發(fā)的坐著,雖然眼前有一大桌子菜,可她一點胃口也沒有,心里想的都是母親的模樣。
終于,赤瑾先開口了:“妹妹,咱們姐妹倆有多久沒有在一起吃飯了?”
“哦?”碧玲想了想,答道,“自從我上次跟鳳姨去華山以后,好像就沒有跟姐姐在一起吃過飯了。”
“唉!”赤瑾嘆了口氣,她仍在笑,只是變成了苦笑,“想來可笑!當初你能去參加華山神兵決,姐姐是真的好羨慕你!總覺得你處處比我強,娘對你也特別疼愛!為此,我可暗地里生了不少悶氣呢!”
“姐姐,我……”聽赤瑾這么說,碧玲的心像打翻的五味瓶,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赤瑾對碧玲的嫉妒,碧玲心里當然也早有察覺,只是不知道到底嫉妒到什么程度。但是,碧玲卻想不到,今天,赤瑾會如此坦誠的將這些想法都說出來。碧玲不知道自己應該是詫異,還是懷疑,或者是感動?
赤瑾忙伸手示意道:“你不必說什么!以前都是姐姐心胸太窄!但是現(xiàn)在,鷹教面對著一個共同的敵人,咱們姐妹倆應該同心協(xié)力,共渡難關才對!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這些話,碧玲聽了固然特別欣慰,但她心里卻還有一件事放不下:“可是,姐姐,我真的不適合當鷹教的教主,還是由姐姐你來當吧!”
赤瑾立刻皺起了眉頭:“妹妹!你這么說,是不相信姐姐的誠意嗎?”
碧玲忙說:“不是,我只是……”
赤瑾沒等碧玲解釋,就接著說:“你是娘的親生女兒,又是娘生前有意傳位的人,你不來做教主,卻讓我做,你是想讓天下人都說我赤瑾篡教逼妹嗎?”
碧玲被赤瑾問得一時不知道該再說什么,只好坐在那兒嘆氣。
赤瑾馬上又平和下來,細聲細語的說:“妹妹,別怕!姐姐是不會讓你受苦的!”
碧玲抬頭看著赤瑾,雖然一時還無法適應,但碧玲的心已經(jīng)被打動。她知道,自己已不能再推辭,只好默默的點點頭。
赤瑾笑得更歡了。她趕緊從衣袋里掏出了一張字據(jù),說:“你看,這就是娘生前留下的遺詔,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要傳位于你,但是需要有我們母女三人的手印為證。娘和我都已經(jīng)按了手印。因為你剛剛才返回苗疆,所以你的手印一直沒有機會按上。”說著,她端起碧玲的手腕,“來,既然你也答應繼承教主之位,現(xiàn)在就把你的手印也按上吧!”
碧玲接過遺詔一看,上面果然寫著:“本人鷹教第八代教主瑤鸞,近來預感風云突變,妖魔復現(xiàn),厄運將至,在劫難逃,特聲明后事,傳教主位于女碧玲,全教上下應竭力輔佐之!”接著,還有瑤鸞與赤瑾的兩道手指印。
看著這份遺詔,碧玲的眼淚又沖出來了。她不禁自言自語道:“娘!你果真是有這個打算啊!唉!也罷!也罷!”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在自己的名字上也按下了手印。
碧玲剛把手印按好,赤瑾就將遺詔接了過來,收進口袋里,然后,長舒一口氣,說:“這就好了!這就好了!”她對碧玲端起酒杯,說,“妹妹!這一杯,姐姐敬你!”
碧玲也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在她的印象里,這應該是赤瑾第一次敬她。她看著杯里的酒,心里好像憋著很多話要說,又說不出來,最后,干脆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碧玲的頭開始眩暈了,四肢也漸漸失去了力氣。赤瑾見碧玲應該是醉了,便將碧玲扶到臥室里的床上躺下。碧玲慢慢的睡著了。赤瑾嘴角微微一笑,就離開了。
迷迷糊糊中,碧玲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突然,她感到胸口一抽,從夢中驚醒過來。接著,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從心底里往上涌。她一張嘴,一大口鮮血猛噴了出來,直噴到床帳上。這是怎么回事?胸口越來越悶,悶得都喘不過氣來。心頭一陣絞痛,好像千萬根刺在扎。這痛苦令她無法忍受。她想叫,卻叫不出來。終于,她掙扎著爬起來,兩手緊緊的抓住已被撕爛的床單。沒走兩步,又撲倒在地板上。這時,她想到的是:“我中毒了!”可是,渾身都已經(jīng)喪失了力氣,連心口的疼痛都越來越麻木。她又慢慢的閉上了雙眼,無奈的等待著死亡。……
而此時,在昏暗的鷹王殿,赤瑾正從殿外走來。馥菊早已經(jīng)在大殿內等待多時,一見到赤瑾,便迎上前,小聲的說:“長公主,那二人已經(jīng)處置妥當了。”
“恩!”赤瑾點點頭,沒說什么,徑直走向鷹王寶座,跨上臺階,一轉身,安然的坐了下來,背靠著椅背,兩手搭在扶手上,臉上寫滿了發(fā)自內心的喜悅。
馥菊見赤瑾這副表情,心中也甚是竊喜,便問:“長公主,二公主現(xiàn)在如何?”
赤瑾不緊不慢的回答:“她已經(jīng)吃過飯,睡下了。”
“哦……”馥菊眼珠子一轉,不禁也笑起來,“既如此,那這教主之位,便非長公主莫屬了!”
赤瑾沒有作聲,但臉上的表情更加燦爛了。
馥菊接著說:“但屬下卻不明白,既然二公主已經(jīng)愿意將教主之位讓于長公主,長公主你又何必……”
赤瑾看了一眼馥菊,冷笑一聲,說:“哼!且不管她是真愿意還是假愿意,她畢竟是前教主的親生女兒,在教中也有些人脈,若不斬草除根,我這教主之位怎能坐得安穩(wěn)?”
馥菊又問:“那即使是她死了,教中也定會有人懷疑是長公主所為啊!”
赤瑾從衣袋里掏出了按有碧玲手印的遺詔,遞給馥菊,說:“如今已有了她的手印,到時候死無對證,我想怎么說都行。”
馥菊接過遺詔,看著碧玲的手印,也得意的說:“如此甚好!到時只說是她心甘情愿讓位于長公主,然后自己又被白發(fā)冰魔所創(chuàng),傷重不治,死于家中……”
“不!”赤瑾打斷了馥菊的話,“應該是她違反教規(guī)在先,因懼怕教主責罰,便串通白發(fā)冰魔,意圖篡教!后在廝殺中被教主所傷。死前按下手印,認了這些罪狀!”
馥菊不由得大呼:“長公主英明!”
赤瑾揮揮手,說:“這些事情,日后再說。現(xiàn)在,先去處置了那丫頭的尸體。”
馥菊低頭答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不久,馥菊來到了碧玲的臥室。她推開門一看,卻被驚呆了。只見屋內一片狼藉,撕爛的床帳,破碎的瓷器,零亂的桌椅,還有到處可見的血跡,可是,偏偏沒有碧玲的尸體。馥菊在臥室內四處尋找,一無所獲,心立刻就繃成一團。莫非碧玲并沒有睡在自己的臥室?于是,馥菊又跑到其他的房間,一個挨一個的把門踹開,但仍然不見碧玲蹤影。這一下,馥菊真的著急了,剛才的愉悅消失殆盡。她趕忙沖出屋外,朝四周大聲叫嚷:“來人!”
很快,十幾個侍女從各處趕來。雖然總壇里的精銳侍衛(wèi)已幾乎全被冷秋潯殺光,但武功平庸的侍女卻還有很多。馥菊隨便拉來一個,便問:“二公主呢?”
侍女們不知所措,只回答:“不知道。”
馥菊一抓腦袋,大喝一聲:“趕快去找!”
侍女們便紛紛尋找碧玲去了。
馥菊獨自在院子里來回的踱步,心里迅速的尋思著碧玲會去哪里。突然,她看到一株灌木,灌木上有一片綠葉,葉梢處透出點紅色。馥菊走上前,用手指輕輕一碰,紅色染到了指甲上,是血!再順著甬道一直看下去,點點滴滴的總能發(fā)現(xiàn)一些血跡。“那丫頭跑了!”馥菊趕緊召集了十幾個隨從,火速追了出去。
碧玲去了哪里呢?話說碧玲毒性大發(fā),在痛苦中昏死過去以后,渾身都麻木了,已漸漸沒有疼痛的感覺。身體越來越輕,仿佛要飄起來。她料想,自己必然要死了。突然,如同猛的吞下了一塊寒冰,胸口處一陣冰涼,接而擴散到全身,手腳都僵硬得不能動彈。咽喉處有什么東西哽咽著,使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猛烈。最后,她使出全身最后的力氣咳了一下,竟咳出了一灘污黑的血。更奇怪的是,這黑血一出,碧玲竟就有了知覺,眼前的景象也逐漸清晰,剛才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已煙消云散。
難道這毒性就這樣自己消失了?碧玲不知道。但她知道有人要害她。她當然是想也不想的就直沖屋外跑去,盡管她的身體還很虛弱。其實,碧玲忘記了她們苗疆的毒與司徒蠱的五毒散屬同本同源,也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在揚州吃過湖心海棠,而湖心海棠的效力可維持一年。恰好赤瑾又用苗毒來殺她,這便讓她躲過了一劫。
可是現(xiàn)在,赤瑾和馥菊已串通一氣,即使毒不死碧玲,也有的是辦法能殺死她。所以,碧玲必須盡快的逃離總壇,逃離苗疆,甚至要逃到?jīng)]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去。她一口氣跑到了仙女河源頭,已是氣喘吁吁,身上還冒著冷汗,手腳都沒剩下多少力氣。但河里卻不見一個竹筏。碧玲正坐在河岸不知該如何是好,恰聽見洞外傳出馥菊的喝令聲。碧玲立刻跳起來,顧不上有沒有竹筏,也顧不上自己的身體怎樣,就一頭扎進了河里,順著河水一直漂到下游的仙女鎮(zhèn)。
碧玲終于爬上了岸。她筋疲力盡,渾身都濕透了,不知是河水還是汗水。這時,在河上游,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有東西正在向這邊劃來。一定是馥菊帶人追上來了!碧玲不能歇息,只好又爬起來,拖動著兩條繃緊的腿,繼續(xù)向前跑。可是,她實在跑不了多快,也跑不了多遠,倒是聽見身后傳來一片呼喊聲:“二公主,請留步!”
碧玲哪里敢回頭?但聲音卻是越來越近。碧玲知道,自己是跑不過馥菊的。她只能跑到仙女鎮(zhèn)的舊集市里,趕緊找個偏僻的角落,躲在一堆竹筐后面。她剛把自己遮掩住,就從縫隙里看見一大群女子沖到了集鎮(zhèn)上,為首的正是馥菊!
馥菊來到集鎮(zhèn),發(fā)現(xiàn)眼看就要追上的碧玲突然又不見了,便立刻命令侍女們停下。馥菊把兩眼瞪得又大又圓,朝四周反復的巡視,如同要吃人一樣。但她到底沒能發(fā)現(xiàn)什么痕跡,便大喝道:“這丫頭肯定就在附近!給我搜!”
碧玲連氣都不敢喘,全身縮成一團,僵硬得一動不動,兩眼直盯著集鎮(zhèn)上正在搜查的侍女。其中一個侍女正朝這邊走來。碧玲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她不自覺的輕輕向后挪動著身體,發(fā)現(xiàn)側面竟有一條小巷子。于是,她趕緊轉身進去,就在那侍女掀開竹筐前的一剎那。
見那侍女沒有再找過來,碧玲的心才又回落到原處。她扶著墻壁,慢慢的走出小巷。此時已是夜晚,碧玲實在是走不動了,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兩腿一彎,跪坐在地上,雙手撐著地,嘴里還喘著粗氣,臉上還滴著水。
突然,碧玲的肩膀被一只手掌從背后輕輕的一拍。這一拍,足以將碧玲的三魂六魄都嚇出來,恐懼已完全吞噬了她的心靈,全身的肌肉都抽搐得像弓弦一樣緊。碧玲猛一抬頭,心差點從嗓子眼里噴出來。再回頭一看,在朦朧的月光下,映照出那人的臉,這是碧玲認識的臉。碧玲終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全身都虛脫了,因為這個人不是馥菊,而是馨蘭!
自從華山失手以后,馨蘭就開始折向西南返回苗疆,但又因為沒有完成任務,心里總是忐忑不安,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最近才到苗疆。她剛一回來,就聽說瑤鸞和鳴鳳戰(zhàn)死的消息,自然大吃一驚,但更令她吃驚的是,在這仙女鎮(zhèn)竟遇上了落荒而逃的碧玲。
碧玲雖不知道馨蘭的這些故事,但她知道,這位鷹教左翼使與馥菊向來是水火不容的。即使馨蘭與碧玲的關系不像馥菊和赤瑾之間那么親密,但馨蘭至少不會與馥菊同流合污。碧玲這一路跑下來,總算是見到了一個不是馥菊手下的鷹教人,這才松了口氣。
“二公主?”馨蘭看見碧玲這般落魄,與上次在洛陽所見的判若兩人,都有點不敢相認了。
碧玲一想到馥菊還在搜查,就驚魂不定,連連大聲叫道:“姐姐要殺我!姐姐要殺我!”
還沒等馨蘭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馥菊已聞聲趕來,一見碧玲,反倒裝出一臉和氣,說:“二公主,原來你在這里!長公主正命我等在找你呢!”
這當可不能上第二次。碧玲大罵:“你騙人!你們都是想殺我!”
馥菊見已騙不了碧玲,便立刻換了副嚴肅的表情,說道:“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不錯!你勾結白發(fā)冰魔,意圖篡教!長公主奉教主遺命,特命我等前來捉拿你!”
“我沒有!我沒有!你們明明知道的!是你們想害我!”碧玲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她面部在抽搐,眼淚在轉動。
馨蘭一看碧玲這架勢,又看看馥菊,不禁大笑起來,說:“馥菊右使,想不到,你現(xiàn)在還是喜歡耍這些陰謀手段啊!”
馥菊本來一見到馨蘭就會氣得牙齒癢癢,何況還偏偏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她大聲喝道:“馨蘭!這是教主遺命,你也敢違抗?”
馨蘭抱起雙臂,撅起嘴巴,說:“我就不讓你捉二公主!”
馥菊惱羞成怒,手一揮,對手下喝令道:“拿下她們!”
但這些侍女們可是稀里糊涂的一路跟著馥菊從總壇追到這里的,現(xiàn)在突然要她們去對付鷹教的二公主和左翼使,她們還真不敢輕舉妄動。
馥菊見手下不動,便亮出了教主令牌,再次說道:“教主令牌在此,捉拿篡教者碧玲!有違抗者,格殺勿論!”
侍女們這才橫下一條心,一擁而上。
只見馨蘭笑呵呵的說:“你們追不上我!追不上我!”說完,背起碧玲,“嗖”的一聲就飛走了。
“哪里逃?”馥菊也立刻沖了上去。但馨蘭已經(jīng)飛到了仙女河邊,眼看就要過河。馥菊奪過一把弓,跳到半空,搭起三支箭,就著月光,瞄準馨蘭,拉開弓弦,三支箭同時射出。
馨蘭正背著碧玲飛躍仙女河,恰在半空時,聽見身后有疾矢之聲,趕緊側身躲過一箭,順勢將碧玲甩到對岸,又用嘴銜住了第二支箭,那第三支箭還不知射到了哪里,馨蘭已在河對岸落下。
馨蘭回頭一看,馥菊等人還在朝河邊趕來,便大聲笑道:“馥菊右使!你不是想抓我們嗎?怎么還不快點過來啊?你不是奉教主遺命嗎?怎么現(xiàn)在連這條小小的仙女河都過不來了?”
馥菊此時的心里如同吞下了一根魚刺,咽不下又吐不出,只能指著對岸,罵道:“賤人!總有一天,我要將你碎尸萬段!”
馨蘭卻做了個鬼臉,說:“有本事就來抓我啊!”
馥菊雖然心中憤恨無比,但也深知馨蘭的輕功。自己剛才三箭失手,已丟足了面子。即使現(xiàn)在渡河過去,也只是再被馨蘭羞辱一番而已。于是,馥菊不得不咬著牙下令:“哼!我們走!”
見馥菊等人漸漸走遠,碧玲的心終于恢復了平靜。她看著夜色下的馨蘭,恐怕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這位馨蘭左使竟是如此的可靠!碧玲慢慢站起來,走到馨蘭跟前,半蹲著身子,說道:“碧玲多謝馨蘭左使救命之恩!”
但碧玲沒有聽見馨蘭的回答,而是看見馨蘭的身子也慢慢的蹲了下來。再仔細一看,馨蘭的背上有血流出,那里竟插著一支斷箭!這正是剛才馥菊射出的第三支箭!
“馨蘭左使,你受傷了!”碧玲驚叫著。
馨蘭咬著牙齒,吃力的說:“想不到,馥菊這小兒的箭術進步了不少!”她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倒下了。
“馨蘭左使!”苗疆的月光下,只有碧玲抱著馨蘭痛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