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州市東,103國道附近,現行到達的野戰部隊迅速搭建起了前線的臨時指揮部,寬闊的深綠色帳蓬中,是整個正州防線的指揮中樞。
在綠蓬旁,作為指揮部的耳朵,一輛帶著旋轉雷達的信息中轉車不斷收發著所有渠道匯集來的通訊信息。
“把直—10的圖像調出來。”一名參謀員命令道。
車內的信息兵點頭,將直升機上附載的紅外攝像頭視角提到車內的一個信息屏幕上。
很快,正州市西區的街道,居民樓,商業中心的畫面很清晰的顯示出來,跟隨著直升機的移動,播放著正州西區的實時俯瞰。
畫面中不時出現深紅色的人影,三三兩兩以一種詭異的走路姿勢在街道上游蕩,有些還以驚人的速度對視野中可見的淺紅色人影窮追不舍,一把撲倒后,兩個人影重疊在一起,看不清動作,不過再過幾分鐘,那個淺紅的人影顏色漸漸變深,也踩著詭異的步伐,融入到深紅色的大軍中。
這是附加在攝像機上的遠紅外熱成像儀,深紅色的人周身發熱,是活尸,淺紅色的則是普通市民。
彭治平站在一旁,眉頭緊皺,一晚上的時間,整個西區中可見視野內所統計的喪尸數量,已經超過一千多只。
而這個數量還是得幸于深夜的緣故,居民大都位于室內休息,相對室外會安全很多,沒有病毒受體,喪尸所攜帶的傳染源也無處傳播,不幸被咬的人,主要來自夜店和KTV。
彭治平不禁暗怕,如果是白天爆發的病毒,車水馬龍的街道上,行人摩肩擦踵,這時讓一只喪尸沖入人群,事態會演變為什么樣子,簡直讓人不敢想象。
如果病變發生在白天,軍隊根本來不及集結并確定作戰計劃。
將軍看著屏幕上一個又一個剛走出家門就被喪尸撲倒的無辜居民,心里也焦急。
他向身邊的參謀長詢問道:“一師的先鋒團還沒有到達指定位置嗎?”
參謀長答道:“已經到達西區邊界,現在正在構建簡易工事。”
彭治平命令道:“讓他挑幾個營的戰士出來,進入西區開始抵御尸群,保護市民。”
參謀長詢問道:“可疾控中心的蘇小姐的建議,是盡快隔離西區,保證將感染源控制在西區,遏制病毒的蔓延趨勢。她還強調軍隊貿然進入感染區是很危險的,先將隔離線構筑完善,第二階段才是解救市民。”
Susan在作戰會議時已經明確表示,病毒爆發中最致命的不是它的病癥,不是感染者的攻擊性,而是它恐怖的傳播速度,這種一變二,二變四的幾何級數,感染者數量是呈指數增多的,類似于鈾核裂變的鏈式反應,而在正州這樣的人口密集城市,由如此巨大的人數基數作為感染的起始,不難想象,到最后會是怎樣的境地。
及時切斷這個過程,讓四只是四,再變不了八,是解決問題最有效的方法。
而具體的實施途徑,即是在最接近感染區的地方,構建防御隔離帶。
從現在的情況看,喪尸的活動范圍還只在西區之中,所以Susan建議軍隊進駐后的第一任務,就是構建出西區的隔離帶。
而西區中的居民安全問題,暫且建議其盡量留在室內,并提前預備七至十天的水與食物,靜待后續救援。
雖然她的話,是對的。
“但人民的生命安全遇到威脅,我們子弟兵不管什么情況,都要進行捍衛。”彭治平嘴邊的法令紋深陷,他看著屏幕上被深紅色人影撲倒的一個個居民,無助的在地上掙扎著,眉頭緊皺。
“抽調出兩個營......,不!一個團,進入西區救援!”將軍說道。
保護市民,這沒有錯,但有時候,事情不是對或錯,就能夠說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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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氣,蔥花的香氣。
寧凡的鼻翼扇了扇,一夜未進過食的腸胃咕嚕嚕的響動,微睜開眼,木制的老式玻璃窗里已經投進了清晨的光。
熱騰騰的白霧氳氤,滿屋子蔥花摻著麥芽的香氣,莫名顯出溫馨的氣息。
怎么回事?
墻上的老掛表清楚指著七點的時間。
早上七點了,我睡了一個晚上?
寧凡微瞇著眼,還未完全從睡意中清醒過來。
晚上?!寧凡騰的從躺著的舊沙發上坐起來,想到李承業,想到宋明!想到嘴角咧到耳根的女人!
生化危機!已經過了一夜,現在變成什么樣了?
白氣!白氣是怎么回事!會不會.....
他趕忙小心翼翼朝門外看了看,順著白氣的蹤跡,里屋中有一個正忙碌著的佝僂背影。
寧凡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是昨夜的大爺。
看著他手中的掛面,還有滿屋蔥花的香味,大爺明顯是在做蔥花面。
“醒來了?唉,年輕人,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小小年紀,干點啥不好,一定要走這條路嗎?不過你年紀還小,誰沒犯過什么錯呢?知錯能改,就可以重新做人,知道嗎?”大爺轉身看到寧凡,看著寧凡不大的年齡,他居然想起了自己的外孫子,由于不是嫡孫的關系,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面,想到這,老人原本黑著的臉也軟了下來。
寧凡聽著這話,心里兀的一暖,從小到大,家里除了自己的老爸,沒有其他的親人,老大爺的話,就像是一位長輩嘮叨的叮嚀。
老人哼了一聲,臉上終于泛出了光,“看這大清早的,餓了吧?我下面給你吃啊。”
猝不及防的一個“下面”老梗,讓原本溫情的氣氛一下子垮掉,寧凡憋不住笑,只能連連點頭。
老人轉身繼續做著飯,寧凡安下心來,正想要起身查看外面的狀況,突然間,一道熟悉的尖叫聲從另一個房間中傳來!
樂樂!
寧凡心中一沉,二話不說便沖向那個臥室!
只見樂樂穿著那身粉紅色的睡衣,手指著躺在床上的一個魁梧男人,不住的朝外跑去。
那不是達子嗎?怎么了?
寧凡不解的望向樂樂,看著她滿臉驚恐的神情,像是看到什么極其恐怖的事情。
“喪......喪尸!”
“什么喪尸——達子你不認識......”寧凡被樂樂的表情逗樂。
他不經意間瞥了床上的達子一眼。
草!
達子漲紅的臉上,已經密密麻麻布滿了突起的青筋!
寧凡倒吸了一口冷氣,把樂樂拉到自己身后。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這一晚上,我們都在這個屋子里啊,達子是怎么被感染的?!不可能!這沒道理!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他的模樣,無疑是感染的征兆。
感染或是不感染,這個問題先擱置在一邊,當務之急,他醒來以后,我們怎么辦。
跑?往哪跑?
打嗎?達子五大三粗的東北壯漢,加上感染后體能的強化,寧凡曉得自己的斤兩,就憑自己這個弱雞一樣的貨色,當然是擋不住他,何況自己的手上還戴著手銬。
槍!
寧凡看到了達子腰間露出的手槍。
有槍在手中,情況又不一樣了,至少有了自保的機會。
看著達子酣睡的樣子,和他幾近龜裂的臉。寧凡咬咬牙,朝身旁的樂樂作出噤聲的手勢。
他朝達子慢慢靠近,看著達子可怖的面孔,寧凡努力壓低心跳,兩只手緩緩伸向達子腰間,手槍的握柄就在自己的手邊了,就要得手之際。
“咔嚓!”,巨大的脆響!
從廚房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道玻璃碎裂的聲音!
寧凡嚇得一個哆嗦,差點跳腳。
喪尸的咆哮,大爺的慘叫!
還有達子,微微睜開的,摻滿血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