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的停柩期限已到，在祭奠之后，由沐宸親自率領眾臣，浩浩蕩蕩的將沐淵的靈柩運往萬歲山穆陵，與崇明、崇仁二位皇后合葬；送葬隊伍前前后后延綿數(shù)里地之長，一眼望去，無論皇帝皇親還是權貴顯臣，一律都是白衣素服；從清晨出發(fā)到日落時分，便已經(jīng)到達了萬歲山，沐宸按照禮制與百官及隨行所有人員在皇陵之外的行宮休息，等待明日辰時，再將沐淵的靈柩送進穆陵。

　　行宮

　　雖然勞累了一整天，可是面對全國各地報來的奏折，沐宸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處理這些余下的政務；如今沐淵駕崩了，沐宸便讓李和也跟隨在自己身邊，詢問過章賢的意思之后，依舊將宮翼的指揮權交給李和，李和負責沐宸的安全和出行等一系列的外務，而章賢著負責沐宸的衣食起居等內(nèi)務。

　　“陛下，這都快過丑時了，一會辰時還得恭送太上皇入陵，要不先就寢，余下的明日再批閱吧？”章賢給沐宸換了一杯熱茶，發(fā)現(xiàn)沐宸面露困意，關切的詢問到。

　　“不了，也沒有多少了，看完再休息吧，章賢，要不你先去歇息吧，明日父皇入陵，想必還有很多事物需要你去安排，就不用一直陪著朕了”翻了翻桌案上的奏疏，見沒有多少了，雖然困意來襲，沐宸還是打算今日事今日畢。

　　“咱家不困，太上皇入陵的事宜今日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了，再說還有李總管在，沒有大礙的，咱家還是在這里陪著陛下吧”聽了沐宸的話，章賢眼角有些濕潤了，沐宸竟然如此體貼自己一個閹人，確實讓章賢有些感動。

　　“也好，隨你”沐宸看著章賢無奈的笑了笑，又拿起一本奏折，仔細的批閱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漸漸的，已經(jīng)進入寅時了，這成堆的奏折也算是一一批閱完畢了，就在沐宸伸了個懶腰準備走出大殿去安寢的時候，李和突然神色慌張的走了進來。

　　“陛下，北漠八百里加急戰(zhàn)報”李和微微施禮，也不拖延，雙手呈上一份密函。

　　沐宸看著神色有些難堪的李和，感覺可能北漠戰(zhàn)事出了什么大事，接過李和手中的密函，趕打開，一路看下去，沐宸的表情越來越凝重，眉頭越皺越緊。

　　“宣兵部尚書石乾、戶部尚書袁仕成”看完密函，沐宸思索了片刻，即刻吩咐到。

　　“咱家這就去傳”李和剛剛詢問過驛卒，大概也知道個一二，見事態(tài)緊急，所以一刻也不敢怠慢。

　　大越一炷香的時間，石乾與袁仕成便衣衫整齊的來到了大殿。

　　“微臣石乾參見陛下”

　　“微臣袁仕成參見陛下”

　　“這么晚了，想必兩位愛卿都休息了，不過此時迫在眉睫，所以朕不得不深夜召見兩位愛卿”沐宸說話十分的客氣，這讓石乾與袁仕成二人受寵若驚。

　　“為君分憂是臣等的職責，陛下對臣等如此的關心，讓臣等慚愧”

　　“李和，給兩位大人看座，順便叫膳房做些糕點和米粥一起送來”沐宸知道這北漠戰(zhàn)事不是一會就能討論清楚的，所以就打定了今夜不眠的主意了。

　　“謝陛下”石乾與袁仕成施禮謝恩。

　　“這是舒侯爺派人送來的八百里急報，朕剛剛收到，你們看看，看看有什么對策”沐宸點了點頭，章賢這才雙手捧著密函，送到了二人面前。

　　看完密函之后，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從二人的神情之中便可以看出此事事關重大。

　　“陛下，依照舒侯爺所說，現(xiàn)在北夷確實采用了分兵而進的戰(zhàn)略，不是圍而不攻，而是全攻而進；現(xiàn)在整個北境幾乎每個縣郡都不同程度的遭到了攻擊；雖然目前看來舒侯爺早有預見，并沒有丟失城池，可是長此以往，這消耗可就是一個大問題了”石乾仔細的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勢，綜合舒棣的密函，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不錯，如此一來處處受制于北夷，確實不妥”沐宸點了點頭，石乾所想與自己想的一樣，固守一點問題沒有，哪怕是一年，兩年，也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后勤卻會成為一個大問題，可能會給大越造成一個巨大的負擔。

　　“袁仕成，如果固守，現(xiàn)有的糧草和軍需可以供應多少時日？”

　　“啟稟陛下，微臣粗略估算，如果只是北境，可以供應三年，但是現(xiàn)在不僅僅是北境，南疆也同樣需要保障，二者加在一起的話，最多一年”袁仕成沉默了一會，在心中默默的估算了一下。

　　“一年？”沐宸皺了皺眉頭，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年之內(nèi)南北邊境自然都不會有問題，可是一年之后如果繼續(xù)固守，那么現(xiàn)在就必須開始籌措糧草和軍需以備不時之需了，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很多的事情，增加很多的負擔。

　　“石乾，你覺得如果我軍反擊，勝算有多少？”如果固守不行，看來只有反攻了，沐宸必須找到一個方向，或許必須兵行險招。

　　“回稟陛下，微臣覺得可行；現(xiàn)如今南疆已經(jīng)是焦灼狀態(tài)，月氏與苗疆聯(lián)軍雖然全力進攻，可是鎮(zhèn)南關地勢險要，位于隘口，易守難攻，加上舒林將軍鎮(zhèn)守，暫時并不需要擔心；現(xiàn)在首要的是解決北境的問題，北境地域遼闊，大多數(shù)地方?jīng)]有隘口，地勢平坦，現(xiàn)在北夷分兵而進，固守的話我方必定處處被動，只有反攻才能將主動掌握在我們手中，何況北境現(xiàn)在兵力糧草軍需都十分充足，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趁機出擊”石乾不愧為舒棣的門生，對于戰(zhàn)場的分析細微入理。

　　“好，此事事不宜遲，就這么定了；朕仔細的揣摩過，兵力是沒有問題，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將領不足，這是大規(guī)模的反擊，需要默契和配合，石乾你看，派遣那些將領前往北境比較合適？”沐宸也不再多做猶豫，直接定下了大的方向。

　　“這......”突然，石乾說話突然有些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石愛卿莫非有什么難處？”看出了石乾的為難，沐宸輕聲問到。

　　“這也并非有什么難處，侯爺臨行之前，特意找過微臣，也和微臣聊過北漠的戰(zhàn)事，當時侯爺?shù)南敕ㄅc陛下現(xiàn)在的想法一致”

　　“與朕的想法一致？那為何沒有提出來？”沐宸聽石乾這么一說，有些詫異。

　　“回稟陛下，侯爺也曾對微臣說過，北漠戰(zhàn)事雖然目前看上去很不利，可是依舊能在掌控之中，侯爺說會拼盡全力，大不了就是累點，在各個郡縣來回奔波，安排；但是為了陛下的安全，累一點也無妨，所以侯爺臨走時并沒有將那些心腹將領帶走，全部都留在了城防軍以及拱衛(wèi)京畿的嶺西大營和江東大營之中了，以策陛下萬全；如果這次需要調(diào)動的話，這些將領幾乎就全數(shù)調(diào)往北漠了，微臣是擔心......”石乾抬頭看了看沐宸，顯得有些顧慮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了。

　　沐宸自然石乾在顧慮什么，舒棣這樣做，是為了保護自己，他遠在北漠，是怕有什么意外，自己又無法及時回京，所以才做了如此安排；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沐澤被囚禁在明悔宮，其他兄弟并沒有謀逆之心，眼下相比大越的江山來說，自己的安全又算得了什么；即便有兄弟逼宮謀逆，成功了至少這江山還是大越的，還是沐家的，可是如果南疆和北漠失守，那如何面對還沒有入土的沐淵。

　　沐宸的眼角有些濕潤，一想到作為主帥的舒棣，一把年紀了還要在漫長的北境線上來回的奔波，心中不由得開始自責起來。

　　“朕明白了，京城的安全無須擔心，朕自會做其它安排，石乾、袁仕成接旨”

　　“臣接旨”

　　“朕特許石乾、袁仕成二人無需參加太上皇入陵儀式，石乾即刻前往嶺西、江東大營，挑選合適的將領立刻出發(fā)，支援舒侯爺；袁仕成一同前往，協(xié)助石乾，其中所有的軍需錢糧戶部即辦即撥，不可延誤，明白了嗎？”沐宸當機立斷，展現(xiàn)出了一代帝王該有的果斷。

　　“臣等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石乾在沐宸剛剛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不免有些驚訝，因為石乾知道，沐宸這樣做，其實不僅僅是為了大越的江山，而且也是為了舒棣，更多的將領就能避免舒棣更多的奔波和勞累；石乾作為舒棣以前的下屬，對舒棣一直都是極其的尊重，此次舒棣北征，石乾就一直很擔心，可是現(xiàn)在看來，自己的擔心或許是多余的，有一個如此體恤下臣的皇帝，石乾覺得付出得再多，也是值得的，就算為整個大越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

　　“陛下，膳房將糕點和米粥送來了”章賢帶著幾名太監(jiān)，手持著銀盤，里面是膳房剛剛做好的糕點和米粥，現(xiàn)在正是熱氣騰騰。

　　“臣等告退”

　　“不急，急也不急在這一刻，來，現(xiàn)在天也快亮了，就陪朕吃個早膳吧”石乾與袁仕成見狀正準備離開，被沐宸給叫住了，一揮手，太監(jiān)將兩份糕點和米粥擺在了石乾與袁仕成二人面前。

　　“謝陛下”

　　“吃吧，喝點粥也暖和暖和身子”沐宸笑到，率先吃了起來，二人見沐宸動筷，這才有些受寵若驚的端起米粥，也開始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