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看了看,然后細聽了聽,卻察覺不了其中究竟。
于是,原易考量片刻,就決定不由正門而入,而是悄悄地潛進去。
當下,他轉到府墻邊,就地一縱,縱進了院中。
暗夜之中,借著各處漏出的微光,原易在潛行著,途中掠過那些下人的住所時,匆匆之間,他看到不少人在收拾著行李包裹,同時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議論,那關于逃離府邸事項的議論。
對此,他頓感奇怪。
但他也不暇細聽,只是徑自往后院奔行,朝著那燈光最亮的所在而去。
片刻后,他便來到了那房間之前,此處正是東郭姐妹的閨房。
此刻這里正燈火通明,燈光映照之下,但見房門外面正站立著十幾名男仆,那原易初進府時接待的青衣奴仆也雜于其內,他們正低聲議論著,對著兩女閨房指指點點,一個個的都面現憂懼之色。
而大門前方,那肥胖中年管家卻不停地搓著手,獨自來回踱著步,臉上神色焦灼而驚惶。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房門忽然打開,從其內走出兩名青衣丫環,其后,便是兩人引著的面容儒雅、手提藥箱的老者,老者同樣面帶愁苦之色。
“怎么樣,祝大夫?”肥管家方見到老者,便快步迎上前去,同時急忙問道。
那老者聞言,搖了搖頭,說道:“慚愧!實在慚愧!那位小姐那等癥狀,老朽數十年的行醫生涯中,卻是連見都沒有見過,更找不到其中的根源,因此無能為之醫治了。管家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肥管家聽得此話,卻是如喪考妣,接著喃喃道:“這怎生是好?這怎生是好?當初主人離開之時,便叮囑要好好照看那兩人,若是他回來,見得如此情況,我怎好向他交代!”
眾人見說,更加的神色不安。
原易聞言,心中一動,隨后也不再聽下去,當下他覷準一個時機,從那打開的窗戶中,輕飄飄地縱進了房內。
閨房不過數丈大,其內陳設簡潔,大多為女子之物,物品錯落排列之間,透露出一股清秀典雅的氣息。
他一進到房內,便看到那丈許長的閨床邊,兩頭支起的白色羅帳下,那坐于床邊的一道倩影,倩影此刻正面帶淚痕,低著腦袋,呆呆地看著床上的另一道倩影,倩影身軀正披蓋著五彩錦被,螓首下是天青棉枕,面色酡紅無比,看似一副安睡酣眠的樣子,不過她瓊鼻卻是呼吸全無,猶如活死人一般!
原易見狀,面色一沉,當即上前幾步,忽然問道:“怎么回事?”
那坐著的女子聽得,連忙抬起頭來,看到是原易,當即大喜,不過還是不確定地說道:“公子,是你,你回來了!我不是在做夢?”
“到底怎么回事?”原易見狀,一指床上之人,再次動問道。
女子這才確信眼前所見,連忙抹干淚痕,櫻口開張,說起了“妹妹”如此之故。
原來原易離開不久后的一天,東郭秀便在兩人閨房之內,忽然發現了一處密道,隨后她好奇之下,便走了下去,不過前途卻盡是機關,幸而機關并不致命,因而她得以安然返回,她回轉后就慫恿起姐姐來,東郭清耐不過其頻繁勸說,便決定在往常習武余暇,一同闖那機關路,如此數月的工夫,終于在今天午時時分,兩人終于通關了,然后見到下方密室的情況。
密室只有其閨房般大小,其內放著一副細小棺材,棺材呈透明狀態,仿佛是寒冰筑就般,散發著陣陣的寒氣,里面躺著一個十余歲的女童;除此之外,室內的其它物品,便是放于棺材臺邊的一個酒缸。
當東郭秀好奇之下將之打開后,一股酒液香氣便逸散而出,當即她被那酒香勾動了饞欲,就忍不住小小的呷了一口,不料那竟然是一種毒酒,她喝了之后便就地倒下,當東郭清發現之時,她已是漸漸地沒了呼吸。
然后便是管家眾人見此慌張起來,連請京師大夫來探查與醫治的事情了。
原易聽得此言,手撫下頷,沉吟片刻,遂說道:“那缸酒呢?”
“在這里!”東郭清說道,接著她便俯下身去,從床底抱起一物,一個頭顱般大的酒缸,然后放到旁邊梳妝臺上。
原易見得此物,當即走上前去,方要將之揭開。
就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響動,在那兩名丫頭的帶領下,那肥管家進入了房中。
原易聞聲,當即停下手中動作,隨后向來人看去。
肥管家乍見原易,便神色一驚,說道:“閣下是誰,怎么擅闖女子閨房?”卻是原易現在是本來面目,沒有帶上那人皮面具,因此管家不認得,故而他有此一問。
不待原易有所言語,那肥管家便繼續轉頭對東郭清厲聲道:“姑娘,雖然你受主人恩寵,但如此勾結外人來此,即便是有不得已的理由,那也是一種背主行為,將會受到主人嚴懲的!”
東郭清聽得此言,方要開口解釋,但原易卻右手一揚,止住了其話語。
隨后,他上前一步,一股強橫氣息迸發而出,朝著那管家壓迫而去。
“修仙者!”肥管家見得,當即驚恐道。
不過,雖然如此,但他還是挺著汗水直流的身軀,口中氣喘吁吁地說道:“就算,就算閣下是修仙者,可以擄掠人家閨中女子,可以肆意殺害我等凡人,更可以侵奪這里的財貨,但最終,最終,待我主人回來時,他一定會為我等報仇的!”看其言語與舉動,倒是一副忠心為主的樣子。
原易聞言,同樣不言語,只是向著肥管家加大了威壓,當即肥管家在此威壓之下,全身顫抖不已,面色蒼白如紙,更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如此好一會兒,原易才收回靈壓,同時說道:“不錯!你很不錯!”
停頓片刻,他轉頭對那癱在地上的兩名丫頭說道:“你們兩個先出去,我有話對管家說。”
兩丫頭聞言,頓時遲疑起來,連忙看向管家,見到管家點頭后,方急步奔了出去,同時關上了房門。
那肥管家卻是知道,如今抗爭也無甚用,反不如聽從對方之言。
這時,他連忙抬起頭來,看到正換上人皮面具的原易,當即目瞪口呆地說道:“你,你是?”
“怎么?連本座都不認得?”原易這時操著變調的聲音說道,同時從儲物袋中拿出了那張地契憑證。
肥管家連忙接過看了看,然后再打量原易片刻,當即大禮參拜道:“原來真是主人,請恕老奴方才的不敬之罪!”
“無妨!不如此,怎看出你的忠誠!”原易擺了擺手,說道。
肥管家這時才真正松了一口氣,不管面前之人是否是其真主人,現在都沒關系了。若是真的,那當然好了;但即便是假的,到時真主人回來之時,那他對其也有所交代了。
這時,肥管家方要匯報府中事項,但原易卻打斷地說道:“那些俗務就不要說了。我這次只待片刻,便要離開的。現在,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做,不叫你不要進來。”
肥管家聞言,當即應聲“是”,隨后躬身退了出去。
這時,原易取下那面具后,便右手輕輕一動,打開了那缸毒酒。
當即,一種奇特香味飄來,令得原易饞欲一生,他連忙強行止住,隨后往缸內一看,只見那是一種無色透明的液滴,體積有大半缸左右,表面飄蕩著縷縷五彩霧氣,酒香便隨之逸散而出!
原易打量了片刻,同時想了想,卻不知此是何種靈酒,他頓時皺起了眉頭。
東郭清見狀,連忙問道:“怎樣了,公子?”
原易見問,片刻后,才說道:“讓我看看你妹妹再說。”
說著,他便坐在床邊,神識一動,查看起東郭秀嬌軀來。
只見得,她雖然體外呼吸全無,但脈搏、心臟等依然在跳動,全身生機也并未有絲毫的損耗。這種情況,卻是與他第二層《斂息訣》煉成時的那種“內呼吸”狀態相似。
原易再查看片刻,想不出其中究竟,也就無可奈何了。
他嘆了一口氣,隨后說道:“雖然現在你妹妹如此,但她體內卻依然有著生機,不太像死亡的樣子,所以你不必過于擔心。不過如今我對此無能無力,也只能暫時把她藏好,然后看看將來,能不能尋到解決之道了!”
說著,他拿出那納物符來,體內法力一灌,片刻之后,一蓬白色靈光便激射而出,接著白光化為扇體形狀,向著面前的床榻罩去,在其施為之下,床榻當即隱去,扇形白光也消失不見。
這時原易一看那符箓,只見那原本空無一物的納物符表面正有一副美人酣睡圖像!
然后,他說道“一會離開”后,就準備收起那缸酒來。
東郭清聽得原易之言,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接著他看到原易將妹妹收了起來,便低頭沉吟片刻,隨后忽地抬起頭來,兩眼定定地看向原易,同時如此哀聲道:“公子,也帶我走吧?”
“你是凡俗之人,修仙界兇險無比,一不小心就會隕落,我怎好帶你進去的,你還是待在這里吧!”原易聞言,搖了搖頭,斷然拒絕道。
東郭清聞言,卻不就此放棄,而是面帶倔色道:“不要!我不要!我要跟妹妹一起!”說著,她也不待原易應答,就對著那缸毒酒,大口灌了起來。
原易見狀,方要擺手阻止,但看到她那堅定的眼神,他就嘆了一口氣,當即放下手來。
不多時,東郭秀便面色酡紅,眼神迷糊起來,片刻后她更是雙眼一合,就此昏睡過去,同時進入了那內呼吸狀態。
原易一手攙扶著其嬌軀,神識查看著她此刻的身軀變化。
只見酒液順喉而下后,便隨著血液迅速擴散其全身,重點向著脈搏、心臟等部位匯去,當酒液散盡之后,東郭清便停止了呼吸。
打量片刻后,原易便將床榻放了出來,然后將東郭清放至其妹一側,讓兩者并排臥于床上,用錦被將她們嬌軀覆蓋,隨后放下白羅帳,再將床榻收入納物符空間中。
當即,符箓表面呈現出一張繡榻,透過那籠罩著的白羅帳,可隱隱約約的看到里面的兩名睡美人!
他將納物符用玉盒裝好,接著小心地放入儲物袋中,隨后他繼續收起那缸無名酒液。
做完這些,原易再思量片刻,便沿著東郭清所言道路,下到了那間地下密室中,看了片刻里面那透明棺材中的嬌小女童,隨后他就鎖好那間密室,再一一將原本機關回原,便回轉原本兩姐妹的閨房,在那梳妝臺上放下那地契,再在下面留了一行字,當即悄然離去。
那肥管家在外面等待許久,也不見其主人召喚。當即,他試探著呼喚了幾聲,不見回應,便徑自推開房門。
看到里面已空無一人,且床榻空空,他當即一驚。他隨后快步走上前去,忽然注意到了臺上之物。
他連忙看去,只見其上寫道:“忠心可嘉,特賜此契!”
肥管家見狀,大喜,他當即收好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