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知府胡楠,以六千余眾守軍,火焚武陵,同十萬余敵軍玉石俱焚。
消息傳到長沙、荊州等地,各地百姓父老自發擺設香案,朝武陵城方向遙祭。
武陵一役四日后,左龍武衛大將軍徐英親率六萬輕騎晝夜兼程馳援荊州城。
于荊州城下得知武陵之事,徐英同六萬將士下馬,朝武陵方向跪拜。
武陵一役八日后,安國公尉遲濤于行軍途中得知此事。
尉遲濤面沉似水,召集麾下眾將,通報武陵之事。
眾將聞之,俱是滿腔悲憤,幾近落淚。
“諸位,長沙衛何大將軍攜九萬壯士以身殉國。
如今武陵知府胡楠,以六千忠義之士,同武陵城與十萬敵軍同歸于盡。
本將聞此噩耗,肝膽皆裂。本將在此立誓,誓以敵軍如山尸骨,為忠義之士血祭。”尉遲濤說到最后,幾近哽咽。
武陵一役十二日后,消息傳到洛陽兵部。
當晚,坤極宮中,晉帝司馬未央手握兩份奏折,潸然淚下。
其中一份,乃是武陵知府胡楠所寫遺折,于封死城門當日,派人送往洛陽。
另一份則是兵部尚書所寫武陵一役軍情。
蘇城在一旁也止不住落淚,語帶悲傷:“央哥兒!武陵知府胡楠率六千壯士,以死相抗。
火焚武陵,敵軍十萬灰飛煙滅。若非此舉,荊州城難以保全。
武陵一役,嶺南敵軍震動,數日未敢進兵。如今徐英大將軍已到荊州,荊州可保無憂。
若失荊州,尉遲濤大人想順利渡江,絕非易事。”
“蘇城,朕只在書卷之中,聽聞前代有如此忠臣英烈。
朕從未想到,朕之朝中,亦有此等忠烈。
傳旨下去,命禮部趕制喪服。明日早朝,朕與百官,皆要為武陵忠烈披麻戴孝。
半月之內,禁止歌舞聲色,凡我大晉之地,皆要為武陵忠烈舉哀。”
皇帝說罷,再次打開胡楠那份遺折:微臣胡楠叩拜陛下。
微臣有罪,私開國庫,將八萬庫銀分與守城將士。
微臣無能,為陛下守不得武陵城。
微臣唯有一死以報效朝廷。位卑未敢忘憂國,微臣死而無怨。唯愿王師早日退敵,還百姓一方平安。
“卿舍身成仁,朕無以為報。區區數萬庫銀,何足道哉?
有朝一日,朕必親赴武陵,為卿與六千忠烈公祭。”未央將那份遺折,翻閱多次,方才放下。
次日早朝,皇帝與百官皆身披重孝,連守衛軍兵,宮中內侍宮女,也都身穿孝服。
金殿之上,白衣如雪。
“兵部吳卿可在?”皇帝開口,兵部尚書吳啟恒連忙出班。
“吳卿,武陵之悲,朕肝腸寸斷。即日起,兵部發文,責令各州縣府招兵。
朕欲成立左右驍衛,此二衛各十二萬人建制。
待兵員齊備,便交予安國公節制。
于左衛,左龍武衛軍中抽調兵將,與左右驍衛互換。此二衛大將軍之職,一并由尉遲濤暫代。
兵者,國之兇器。朕并非窮兵黷武之輩,然樹欲靜而風不止。
朕需擁兵,以保國土臣民平安。”
吳啟恒領旨,心情同樣沉重。
皇帝盛怒,皆因武陵一役。此時募兵,也是無奈之舉。
“陛下,天下重啟戰亂,軍費激增,國庫不堪重負。
若此時再度募兵,請恕老臣無能,戶部恐無餉銀可發。
此時正是夏糧未熟,冬糧耗盡,青黃不接之時。光是籌集大軍糧草,戶部已是刮地三尺。
若繼續增兵,無糧草供應,恐會引起軍士嘩變。”
戶部尚書楊楓出班啟奏。楊楓不想給皇帝當頭潑冷水,可是實情如此,他也無法遮掩。
皇帝一皺眉,他知楊楓所言句句屬實。然此時發言,卻讓皇帝心中不悅。
“陛下,楊尚書所言非虛。糧餉皆是大事,馬虎不得。
換而言之,此時募兵,恐非上策。新募之兵,未經訓練,無甚戰力可言。
與嶺南之戰,有尉遲濤大將軍,兵員尚可足用。
陛下之意無差,募兵之時可從長計議。
待到秋冬時節,糧餉充足之時,由兵部出面募兵訓練,有一二年,便可形成戰力。”
陳日飛出班啟奏。皇帝此時也醒悟過來,自己過于求成。
未央心情平復下來,開口說道:“楊卿陳卿所言,思慮周全。
朕一時急于求成,險些釀下大錯。就依陳卿之見,募兵之事待冬日再行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