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啟明心內忐忑,表面依舊鎮定。
多年執掌隋家,多少風浪都泰然渡過。
此時師爺進來,對周通耳語稟報:“大人,適才有人意圖接近蓮兒,被軍卒當場擒獲。
從其身上搜出一只老虎布偶,蓮兒一見布偶,便神色驚慌,死活不肯上堂作證。”
周通臉色微變,心道陳大人特意派來右龍武衛軍卒,于刑部衙門之內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意在提防內鬼。
如今看來,內鬼依舊存在,尚敢頂風出面,可見其猖獗。
蓮兒不肯上堂,想必那人用布偶威脅蓮兒。
此事需待下堂之后,去向蓮兒問個明白。眼下公堂之上,怕是無暇顧及。
“杜豪,如今蓮兒不能上堂作證,汝控告隋啟明一案,暫且押后。
本官向汝許諾,此案本官必要查個水落石出。”杜豪聞言,神情黯淡。
他對隋家了解深入骨髓,自然知曉是隋家搞鬼。衙役將杜豪扶起,陪他走下堂去。
“大人,既然這廝誣告老夫,就該按國法治罪。莫非大人厚此薄彼,天生認定老夫有罪不成?
再者,依照本朝律法,似老夫這等曾經為官之人,若無實罪,不得收押。
大人執掌刑部,莫非要知法犯法?”周通頗有些為難,隋啟明所說無差。
其曾做過禮部侍郎,若今日無法將其定罪,只能當堂釋放,不得收押。
周通沉吟不語,正在思索對策。隋啟明頻頻冷笑,心道這矮子論起為官,還差上十萬八千里。
僅憑幾樁罪案,便想要老夫乖乖就范,豈不是癡人說夢?
就在此時,陳日飛從后堂過來。
一見隋啟明,便笑道:“隋公,多有得罪。方才有人認罪,將隋公招認出來。
這是供詞,請隋公過目。”
隋啟明一見陳日飛,心頭便是一沉。
不得不伸手接過供詞,展開一看,臉色陰沉。
這份供詞乃是趙文卓所寫,張文遠也在在上面認罪畫押。
正是說他們與宋公博合謀刺殺陳日飛之事,供詞寫得清楚明白,無從抵賴。
兩個時辰之前,陳日飛親自在刑部后堂提審趙文卓。
趙文卓不似隋啟明這般倨傲,趙文卓一見陳日飛便大倒苦水,連連訴說自己冤屈。
陳日飛讓其坐下,笑道:“趙公,汝之罪行,多半是指使族人所為。
趙公行事狡猾,不留痕跡,令本官十分為難。
本官有一位故人,請趙公一見。”
說罷,陳日飛帶領趙文卓來到后面一處屋外,此處軍卒戒備森嚴。
打開門上小孔,陳日飛示意趙文卓上前一觀。
趙文卓心下狐疑,連忙上前對準小孔向屋內望去。
這一觀望,趙文卓幾近魂飛魄散。
屋內有一人坐在桌前,正在伏案疾書。
在他身邊,有兩名軍卒看守。此人身穿囚衣,帶有腳鐐,正是宋家家主宋公博。
因木桌對準門口,期間宋公博無意間抬頭,被趙文卓看個真切。
那人卻是宋公博無疑,如假包換。
這如何可能,聽聞宋公博早已在密室之中服毒自盡,這里之人又是何方神圣?
陳日飛沒說話,將趙文卓重新帶回內堂。
陳日飛將之前查抄那封書信遞給趙文卓,令其觀看。
待趙文卓看罷,陳日飛收起書信,對趙文卓淡然言道:“趙公,汝還不認罪,更待何時?
本官實言相告趙公,僅憑汝等合謀刺殺本官一條,便可讓汝等三家與宋家一樣,灰飛煙滅。
趙家所經營,乃是絲綢生意。
雖多有欺行霸市之舉,亦有奪人家產之罪,然與宋家,張家,隋家相比卻要清白許多。
宋家身為綠林盜匪,自不必說。
隋家財產多半是當年為官貪腐得來,其余也是利用權勢巧取豪奪。
張家雖是經營漕運,然其暗中控制漕幫,對同行在水道險要處暗地劫殺,亦是兩手血腥。
張家與隋家注定覆滅,然趙家尚有一線生機,趙公可要仔細斟酌,一念錯,便是合家萬劫不復。
若趙公主動認罪,本官保證趙公多半族人平安,少數十惡不赦者本官無能為力。
至于趙公家產,只需損失一半,便可渡過此次危機。”
趙文卓心思靈通,瞬間便想到宋公博在密室之中是用替身,以行金蟬脫殼之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宋公博最終還是落網。
趙文卓無奈點頭,答應陳日飛條件。
其實他不知,那宋公博亦是贗品,專為騙他之用。
趙文卓在供詞上簽字畫押,陳日飛不費吹灰之力便憑借供詞審服張文遠,讓其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