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黑風高。尉遲濤大軍營地星火點點,寂靜無聲。
八萬黑狼部騎兵分作三隊,馬蹄包裹毛皮,行進悄無聲息。
黑狼部騎兵繞過塞門刀車所在區域,從大營后方發動進攻。
臨近營地,守軍毫無察覺。前排騎兵下馬搬開鹿角,后面騎兵點燃手中火把,將手中火把紛紛扔進營地之中。
剎那間,火勢大起,聽見里邊傳出戰馬嘶鳴之聲。
寨墻被破壞數處,黑狼部騎兵大軍涌進營地之中。
里邊空蕩蕩,似乎沒有多少守軍。一見敵人來襲,一個個逃得如鬼影般迅速,眨眼即不見。
八萬黑狼部騎兵迅疾如風,于龐大營地之內分散開來,四處破壞。
一連十余座大帳被破壞,里邊無人,卻滿是干柴茅草。
黑狼部領軍大將見狀便知不妙,可惜為時已晚。
萬千火箭從天而降,剎那間,營地變成火海。
直到此時,黑狼部騎兵才注意到地面上滿是茅草碎柴。
烈火熊熊,黑狼部騎兵嘗試往外撤退,田七郎率領六萬關隴鐵騎于營地外嚴陣以待。
黑狼部騎兵狼狽從營地退出,便與關隴鐵騎正面碰撞。
關隴鐵騎全身鐵甲,連戰馬也披上半甲,手中長刀揮動,足可開金裂石。
關隴鐵騎陣型嚴整,互相呼應,每一刀揮出,皆有敵軍騎兵落馬。
半個時辰之后,大營火光沖天,連數十里外長安城也可望見。
黑狼部首領拉格塔于營地之中遙望敵軍營地大火,喊殺聲遠遠傳來。
拉格塔心中高興,他以為己方偷襲得手。
白日一戰,原本打算趁敵軍站腳未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沖垮。
在他印象之中,大晉之兵空有氣勢,一旦被沖垮,便一盤散沙,如羔羊任人宰割。
不料敵軍準備充分,依仗塞門刀車這種堅固器械,拼死反擊,便宜未占到不說,還損兵折將。
所謂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白日鏖戰,敵軍夜晚必然疲憊。
若是趁機偷襲敵營,必有事半功倍之效。
拉格塔心情不錯,數十年來,大小數百戰,部族戰士從未讓其失望過。
此番偷襲成功,明日清晨便親率大軍攻擊,一舉消滅敵人。
返回來,長安城那廢物王爺必然出來迎接。
屆時一刀砍掉他腦袋,長安不攻自破。這偌大土地,城池,子民都是黑狼部之物,予取予求。
祖先數百年來,一直渴望中原富庶溫暖之地。
想想此地百萬臣民,到時都是奴隸,隨意驅使。
拉格塔想到此處,心中發熱。不知不覺間,天色漸亮。
喊殺聲消失,拉格塔站在營門處,沒有等到捷報回傳。
卻看到數百殘兵狼狽逃回,前面一名殘兵下馬跪在拉格塔面前。
眼含熱淚稟報:“首領,敵軍有埋伏,那營地內全是柴草易燃之物,并無多少敵軍在內。
我軍沖進去,先被大火灼燒,待往外退時,敵軍守候在營外。
一夜廝殺,只剩我等返回,丟進顏面,請首領責罰?!崩袼謇邹Z頂,眼前一黑差點坐在地上。
八萬部族精銳戰士,那其中許多人他都認得。
如今因為自己一念之差,戰死在敵營之中。
昨日損兵兩萬余,一夜損兵八萬。不過一日一夜,二十五萬部族戰士犧牲十萬之數,多少年來從無這等慘敗。
眼前數百殘軍,多數有傷在身,個個如喪家之犬,滿面悲戚。
拉格塔朝天怒吼,揮揮手,讓數百殘軍進入營地。
拉格塔十七歲帶兵出征,二十八年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何曾吃過這等慘痛敗仗?
拉格塔憤怒欲狂,最終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父親之言猶在耳邊縈繞,身為部族首領,戰勝時無需歡慶,戰敗時不可憤怒氣餒。
一切皆以部族延續為重,一時之辱不可懼,若部族因此覆亡,則為千古罪人。
拉格塔直到此刻,才從當初狂熱之中清醒過來。
此時有親衛前來通報,有兩萬部族戰士歸來,系之前派往潼關作戰之人。
拉格塔聞言,心中稍微安定一些。
他對那位敵手,傳說中文弱書生,直到此刻,終于重視起來。
于他而言,再無失敗余地。若是剩余十七萬戰士葬送于此,黑狼部族將會被草原抹去。